第五章 茉莉手帕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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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防空洞的水泥顶上，像千万面战鼓在轰鸣。我攥着半湿的粮票缩在墙角，潮湿的霉味里突然混进一缕茉莉香。苏晚晴的白大褂下摆沾记泥浆，怀里却紧紧护着个铁皮饼干盒。
"红袖章在搜三车间。"她挨着我坐下时，L温透过单薄的布料传过来，"你的烘干机被当成资本主义尾巴了。"
雷光闪过刹那，我看清她耳后有道新鲜血痕。她突然抓住我要触碰的手腕："别动，会留疤。"语气还是那样淡淡的，指尖却在发抖。
铁盒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支葡萄糖注射液，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她拧开一支递过来："喝掉。"甜得发苦的液L滑过喉咙时，防空洞深处传来铁门晃动的声响。
"这边！"她拽着我钻进岔道，凉鞋踩进积水也浑然不觉。七拐八拐后竟有扇锈蚀的铁门，锁眼上插着半截L温计。推开门的瞬间，成排的中药柜在闪电中显现，霉变的药香扑面而来。
"去年破四旧时藏的。"她点燃半截蜡烛，火光里浮动着密密麻麻的标签，"金银花性寒，配黄芪正好..."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我正盯着她颈间晃动的银链——吊坠是半枚青花瓷片，釉色和我的建盏残片如出一辙。
雷声震得药柜嗡嗡作响，她忽然解下吊坠："那年抄家时我八岁，这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瓷片上的缠枝莲纹在烛光里舒展，与我怀中残片的缺口严丝合缝。
"叮——"
瓷片相碰的清音里，暴雨声忽然远去。她睫毛在脸上投下颤动的影，我们通时握住那枚完整的瓷莲。药柜深处传来窸窣响动，她触电般抽回手："该走了。"
钻出地道时，晨曦正撕开雨幕。她将瓷片塞进我掌心："帮我保管。"转身走向厂医院的白楼，湿透的白大褂后襟上，洇出一朵浅红的血茉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