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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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红绸布包,双手递了过去。他的手因为寒冷和紧张,微微有些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层层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上海牌手表,表盘在灯光下泛着银辉,秒针哒哒地走着,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故事。春桃看着这块手表,突然想起那个雪天,少年转身时棉袄后襟露出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像条蜈蚣。那一幕,就像一颗种子,在她的心里生了根,让她对这个少年充满了好奇与好感。
春桃忽然站起来,眼神坚定地说：爹,俺相中了。
她辫梢的红头绳轻轻擦过卫国的手背,带着雪花融化的凉意,却让卫国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院里的老枣树哗啦抖落积雪,惊起一群觅食的麻雀,它们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仿佛也在为这对年轻人的缘分而欢呼。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堂屋里弥漫着一种温馨而又羞涩的气息,两个年轻人的命运,从此紧紧地交织在了一起。
第三章
漏风的婚房
1988
年正月十六,贴着褪色喜字的土坯房里,春桃正忙碌地糊着窗户。她手中拿着旧报纸,仔细地刷上浆糊,试图用这些报纸将窗户的缝隙堵住,抵御外面的寒风。然而,北风还是像个调皮的孩子,从缝隙里钻了进来,吹得煤油灯忽明忽暗,灯光在墙壁上摇曳着,映出春桃疲惫却又坚定的身影。陪嫁的木箱上放着个搪瓷盆,接住屋顶漏下的雪水,那叮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像在敲更,提醒着这对新人生活的艰辛。
卫国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进了门,车把上挂着条五花肉。他的脸被寒风吹得通红,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王会计家媳妇生了,给了半斤肉票。
他一边呵着白气,一边卸下棉手套,手指冻得像胡萝卜似的红肿。春桃见状,忙把他的手捂在怀里,她单薄的秋衣根本挡不住寒气,激得她打了个哆嗦,但她却没有松开,反而攥得更紧了。傻子！
卫国要抽手,却被春桃紧紧地抓住。春桃低头给卫国呵气,她的发顶和卫国的发顶挨在一起,两个旋儿像是对依偎的小雀儿,相互温暖着。油灯把他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忽而叠成一座山,仿佛象征着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要一起面对生活的重重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