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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染红山道时,逍遥子仍在云台对弈。棋盘上白龙反吞黑子,却有三枚黑子隐在边角。老人忽然剧烈咳嗽,袖中落出半幅染血的舆图,墨迹勾勒出洛阳城南某处宅院,旁边朱砂批注小字：前朝铸剑坊遗址。
山风骤急,掀开陆昭然包袱中的《青城剑谱》。发黄的书页间飘落半片焦纸,隐约可见玄冥二字,边缘还留着当年火场的灼痕。玉佩在暮色中忽地发烫,龙睛朱砂闪过血色流光。
清明时节的洛阳城浸在杏花雨里,陆昭然牵着青骢马穿过长夏门,鼻尖忽地窜入一缕焦糊味。这味道刺破满城酒旗招展的繁华,让他指节不自觉扣紧剑柄——十二年前青城山上的火场气息,竟在牡丹盛放的东都重现。
西市旗亭残破的四海镖局匾额斜挂着,半截焦黑的镖旗耷拉在石狮头顶。陆昭然踩过门槛时,青砖缝里渗出暗红液体,黏住他的鹿皮靴底。正厅梁柱上七道剑痕组成北斗阵,最末那道劈开鎏金匾额义薄云天,露出夹层里半张泛黄的地契。
二十八具尸首,寅时三刻发现的。蹲在滴水檐下的老仵作突然开口,缺牙的嘴漏着风,怪就怪在...咳...他掀起白布一角,陆昭然瞳孔骤缩——尸身脖颈处细如发丝的伤口,竟与当年父亲咽喉上的致命伤别无二致。
后堂忽有瓷器碎裂声。陆昭然剑光出鞘三寸,却见个灰衣小厮瘫坐在碎陶片间,怀中紧紧搂着个描金漆盒。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少年哆嗦着往后缩,漆盒缝隙滴落几滴琥珀色液体,在青砖上蚀出细小白烟。
这是七步蚀骨散。清越女声自梁上传来。陆昭然抬头时,正迎上一双踩着麂皮靴的脚,玄色衣摆绣着银线忍冬纹,小兄弟若再抱紧些,怕是要和这漆盒融为一体了。
灰衣少年惨叫一声推开漆盒。梁上人轻飘飘落地,陆昭然这才看清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玉冠束着高马尾,腰间皮囊坠满拇指大小的琉璃瓶。她指尖银光闪烁,漆盒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羊皮卷轴——竟是半幅《天工开物图》残页。
玄冥铁令！陆昭然突然瞥见卷轴末端烙着的冥火纹。当年段天狼腰间的令牌闪过脑海,那夜雨幕中的翡翠扳指与母亲妆匣重合...忽有破空声袭来,他本能地旋身挥剑,三枚柳叶镖擦着女郎鬓发钉入廊柱。
黑衣刀客自照壁后转出,鬼头刀拖地划出火星：苏姑娘好手段,连玄冥教的货都敢截。刀光暴起时,陆昭然看清那人右腕纹着血色蝎子——与四海镖局尸首颈间伤痕完全吻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