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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谢夫人忍不住笑了:“难道不应该是你的父亲么?”
“我的父亲当然比我高明,”那个男孩说,他知道艾谢夫人误会了,以为杜阿尔特是他的父亲,但他没有解释,而是笑眯眯地与艾谢夫人说:“但在其他人之中,没有人能够比我更精通医术的了。”
艾谢夫人认为这只是孩子的童言稚语,只有杜阿尔特与埃奇奥知道,小科西莫可没说谎或是夸张,他对自己的父亲——也就是朱利奥美第奇十分依恋,无论什么时候都紧紧跟随着他,也有着如他父亲一般的早慧,与他母亲一般的敏锐,所以其他孩子还在喊叫玩耍时,他就已经能够给自己的父亲做一些辅助工作了,无论是整理情报、抄写账册,又或是配置药物,治疗病人,朱利奥又是牛痘的发起人与倡导者,说起天花,没人能够比小科西莫更清楚与了解的了。
也因为他见过天花,所以反而不是那么慌张,害怕,或是急切地想要表现,他先让队伍中的人学会如何防护——用层叠的细纱蒙住口鼻,裹住双手,尽可能地不要将皮肤与粘膜暴露在外,然后才能去接触病人……病人原先只有苏莱曼一个,但很快地,一些与他比较接近的侍从与宦官也生了病,因为需要防止疫病扩散与秘密泄露,所以这些人都被丢进密闭的车里带着走——然后才是治疗,天花并没有切实的治疗方法,治疗只要针对的是它引发的炎症与高热,高热可以用酒精与水来降温,炎症则需要朱利奥粗略提取出来的阿司匹林,虽然也不是那么对症,但幸而这时候的人们有着很好的适药性,加上曼陀罗与乌头,罂粟,大部分人都顺利地度过了最为危险的毒血期。
他们身上的红色斑疹在三四天的时候,变成了略略鼓起的丘疹,两三天后,从丘疹变为疱疹,之后转为浓疱疹,脓疱疹形成之后再过两三天,就逐渐干缩成瘢痂,之后就等它们逐渐萎缩,脱落就行了,但那是三十天或是四十天之后的事情了。
也有人死去了,但只要有了痊愈的希望,就不会有人发疯。
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耶迪库勒,耶迪库勒被苏莱曼焚烧的异常彻底,就连鼠类和飞鸟都不见踪影,减免了不少麻烦,按照那些陌生医生的指示,他们在空旷的广场上立起大大小小的帐篷,而不是占用那些尚未倒塌的房屋。
但最大的问题也来了,仿佛遭到了诅咒,苏莱曼竟然是仅有的一个仍然挣扎在毒血期的病人,在他之后感染了天花的人都爆出了疱疹,他却依然在高热与痉挛、疼痛间反复,杜阿尔特给他用了所有的药水,但也只能让他得到暂时的安宁。
“再加量。”艾谢夫人说。
“不行,”杜阿尔特说:“这已经不是用量的关系了,”他注视着艾谢夫人,“他必须发出疱疹,但您也看到了,他的疹子依然是扁平的,甚至有缩回的情况,这是说,他体内有疫病带来的剧毒,没有办法引导出来,所以他只能一次次地发热与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