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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书桌前,握住了笔,想着自己的第一道赦令。
他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甚至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想起了他曾经在被按立时发下的誓言,在庇护三世的面前说过的话,还有对他的故土血亲,尼德兰民众许下的诺言,还有自己从天主这里听到的话——他要如圣人方济各一般,将天主在地上的住所重新扶持起来,虽然他知道从庇护三世开始,他与他的弟子就有意改革,但从他这里看来,他们不是过于冒进就是过于绥靖,如果是他,天主啊,如果是他,他一定能够做的更好。
他提起了羽毛笔,蘸了墨水,想要写字,但落在羊皮纸上的字迹却是如同鲜血一般的赤红色,他只写了一个字母的开头就愕然停手,过多的墨水在纸面上蜿蜒流动,这是个不祥之兆,让他浑身发冷。
他抬起头,想要呼喊服侍他的教士更换墨水,却惊骇地发现,不知何时,他身边已经围满了身着红衣的枢机们,他们站立着,他坐着,朱红色丝绸与丝绒的围墙密不透风,阿德里安六世大喊着让他们滚开,他们却巍然不动,面无表情,不,与其说是面无表情,倒不如说是隐含着轻蔑与嘲讽。
布因斯继续大叫,叫到声音嘶哑,围墙终于打开了,他充满希望地看向亮光到来的方向,却看到了身着红衣的朱利奥.美第奇。
在他的印象里,朱利奥.美第奇一直是个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比起他的同学与同伴,约书亚.洛韦雷,后来的尤利乌斯二世,缺乏胆气,过于柔和,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有着朱利奥.美第奇面孔的陌生人,哪怕他的神情依然如同行走在阳光充裕的庭院中,享受着徐来的微风与草木芳香——但他的微笑如同狩猎时的狮子那般,相对于大喊大叫,狼狈不堪的阿德里安六世,他无比镇定,是啦,惊慌失措的永远只有猎物。
“您要杀死我么?”阿德里安六世听到自己这样问道,他的声音颤抖到几乎快要碎裂。
但朱利奥.美第奇立刻理解了他的话:“不,”他说:“谁会杀死教皇,杀死主在地上的代言人呢?”他接着说道:“但您不是发愿要苦修,并且就此不再见任何人么?一个如此虔诚的教皇,我们有福了。”
说完,他就消失了,阿德里安六世嘶叫声扑过去,却什么也没能抓住,他跌倒在地上,醒来时已经在他的寝室,他的监狱。
寝室的门窗都用坚硬的木板封闭了起来,只留下补充食物和水的小窗,阿德里安爬起来,凑到小窗前,他看见了一张满是恶意与讥笑的脸,然后是另一张,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但很快地,他就嚎叫了一声,抱着双臂,蜷缩在门后,浑身颤抖不止——他想起来了,那是约书亚.洛韦雷的脸!而另一个,那张浮肿青紫的脸,正是亚历山大六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