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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想了想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喉咙里的干涩明确无误告诉白夜明他已经好久没有喝水了。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梦里走出来,梦中记忆沉甸甸的坠在心头,他以一个成年独立人的角度体验白夜明孩提时代的生活,可以清晰地察觉到包裹着他的那厚重且沉默的父爱。这恰恰是他在地球的人生经历中所缺少的。在白夜明的20多年成长中,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就是如此:出差、应酬、冲家里发脾气。在大学开始进行独立思考时回想,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对于自己是爱的,只是这份爱的表达形势过分的拙劣。
  他在白夜明小的时候,像绝大多数不善于表达的父亲那样,将严厉的目光和拖鞋作为自己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又在自己事业上升的时候,将在外打拼当做了身为父亲的责任。这造就了不明所以的年轻人总是不能理解这种父爱,并将它视为一种不爱。进而疏远了自己与父亲的关系。
  白夜明也是如此,万幸的是,他在大学的时候想明白了这件事,感受到了这份沉甸甸的爱。不幸的是,这一切发生之后没有多久他的父亲就过世了。
  照顾病榻之上父亲的过程中,白夜明和过去的父亲达成了谅解,吊瓶下显得佝偻且清癯的父亲的轮廓却与自己小的时候上幼儿园的时候父亲那伟岸的英姿重合在了一起。他看着父亲,父亲默默注视着他。他是父亲的眼睛,父亲的拐杖,父亲对外的一切输出与输入,他在20多年的生活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父爱包裹的时候,父亲在他的视线中再也没有醒来。
  白夜明如果没有得到过,那他可能还不甚在意。得到了却又失去后,让他愈发的放浪形骸起来。他本身拥有运动员一样的身体体质,但是他开始暴饮暴食,将生活的作息彻底打乱。他会成宿成宿的熬夜打游戏,会突然没有胃口不进食水,他会大半夜突然走下火车开始攀登华山,也会在暴雨如注的夜里凝视着大河。他彻彻底底的跟随着自己的心意,如果不是他的心意中还包含着科研报国的情思与担当,他恐怕早就鸿飞冥冥,不知归期。
  了解他的朋友大概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不了解他的人会觉得他的行为略显乖张。白夜明觉得自己可能配不上被称为活在现在社会中的阮籍,但是至少,真的很像。
  白夜明可能并不能预见,当他失去了自己最为诚挚的一份感情之后,他的恐惧与痛苦导致了他的去世。而他的去世后做的第一个梦,却将他在过去一年每一个不能成寐的夜里,所渴望勾勒出来的父亲的影像还给了他。他这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所见到的坐在床头的人,正是他在过去的一年来每一次在半夜惊悸而醒后,渴望见到却又得见不到身影。
  他不由有些痴了,一霎那间,他分不清自己是活了12年的白夜明,还是活了20多年的那个白夜明。他也不清楚自己眼前的人到底应不应该是自己的父亲。甚至于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在一个稍显复杂的诡异的梦里,他害怕自己在这里轻易的投入了感情,醒来时陪伴自己的却又是沾满泪水的枕巾。
  但是他按捺不住自己潜意识中的冲动,也需要一份可以抵抗来到异世界的依仗,他也需要给自己将近40年的徘徊等待一个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