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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由于全国处于困难时期,党的政策,国家的政策有了变化,要求一部分不是特别重要的工厂的工人裁员回家务农。单位职工带家属的让其将家属遣返回原籍务农,回原地去参加农村人民公社生产劳动。屈子公社当时就让李得厚的爱人田碧玉,马上返回豳州市高家公社孙村去。发布命令的时侯已经天冷了,是十月十五日给的通知,命令一来,会注销遣返人员的非农户口,要求家属的户口可以转到本地的农村参加农业社或回原籍。屈子公社的土地几乎没有平坦的土地,耕作上山下山,爬沟溜渠,辛苦收成差,生活极其贫困,自然条件根本没有原籍那里好。命令很紧急,必须一个月内返回,如果你不回原籍,不到当地插队,下个月非农户口的口粮就会停止供应,户口要注销。
田碧玉愁眉苦脸,她和丈夫李德厚才短短相聚三年多,又要分离,结婚都五个年头了,不是为了团聚她也不愿意来这里。李德厚说:“还是回老家比较好,毕竟故土亲人多,帮手多,家里的土地面积也比较大,土地平坦肥沃。”田碧玉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也舍不得离开自已心爱的丈夫,但是在这里吃不饱,熟人少,出门就要爬山,找个野菜也寻不到。豳州市高家公社处于八百里秦川的边沿,渭北旱塬沟壑区,盛产小麦,高粱,玉米,农业比屈子公社好多了。陇东省怀县主要的口粮就是高粱,土豆,玉米。日常群众吃的也赶不上豳州市,田碧玉依依不舍,可是看见自已饿得没有力气动弹的儿子,就下定决心回去。在这里插队,群众欺生人,没吃的,先保命要紧。
田碧玉是一九五八年初来的屈子公社,才不到三年时间,刚团聚又要离别,也没有多少积蓄。她丈夫的工资每月二十九块五毛钱,工资付伙食费,零花,给孩子增加点口粮,一个月几乎花光了。田碧玉每个月工资十五元,少的可怜。现在两个人工资每个月精打细算能节余几块钱,最好的一个月能存十来块钱,有时一个月花销多了,超支了,还不够。准备回家,路费筹措都很难,两个人合计了一下,总积蓄共四十二块钱的现金全部带上。几十斤的黄豆炒熟了,已经磨成了面,主要是给孩子吃,她本人吃不饱,孩子奶水早就没有了,平时就靠附近一家一个奶羊的奶和主食维持,回家路上没有了奶羊的奶水,救命的就是这点黄豆面糊糊。
田碧玉吃不饱,一天能吃半斤主食都算好的,大部分时间是以野菜充饥,坐月子以来,一直在外面设法找吃的,一个白白胖胖的美女也变得脸色青黄,身L消瘦。全国都处在困难时期,各地在这个时侯都在清退工人:工人的家属以及一部分干部职工。她丈夫李德厚一看这个情况也不想干了,也要准备回家。田碧玉考虑了一下说:“你在这儿吧,一个是你在这里是一个国家正式工人,现在遇到困难,慢慢会好起来的。你这个人太老实,实诚,回去参加农业社劳动就是个受气的筒子,支锤的墩。在机关单位却是个人人欢迎的通事,因为老实,实诚,抢着让事,能给大家分担负担,领导喜欢通事也不排挤。农业社的社员机灵人吃香,肯定会欺负你,啥事都弄不了,还不如在这里干自已熟悉的工作,一个月多少挣点钱,至少还没有个别奸诈的社员来欺负你”。“我没有办法,必须走,就返回豳州市高家公社。”
决定了返回高家公社的时侯,已经是一九六零年十月二十日,天已经很冷了,怀县有的社员已经穿上了棉袄。田碧玉一个人要抱孩子,还要带东西。在这里她这两年又给新家添置了一些家当:一个羊毛卷的炕毡,想带回去,还有她的被子褥子及生活用品,所以她的行李多,重。既要带孩子,又要带行李。李德厚就想送她回家,她说:“来回路费不少,你能回去,来的时侯估计没有路费了,还是我一个人回去吧,这样可以节省一些费用。”回家路上车辆比较少,从屈子公社到高家公社,大概有一千多里路,如果走的话,得几十天时间,坐车当时的车比较少,有的地方是一天一趟车,车费也不低,不管如何,只能设法坐车返回了。困难再大,逃难要紧,赶紧回家。
田碧玉用衣服将她的儿子军儿包好,背上捆扎好的行李,孩子抱在怀里,开始了返乡之路。从屈子公社到庆阳西峰,有班车,一天两趟车。她坐了一个班车,车走了整整一天,花了现金四元钱,到了西峰市天已经黑了。她找了一个旅店,旅店住一晚五毛钱,她连忙用热水给孩子先烫面糊糊喂孩子吃饭,孩子路上饿的不停哭,她用买的零食哄一哄,才挪到了这里。日子就这么艰难,店里的店主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一对夫妻,看见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母亲抱一个孩子走这么远的路,也没有什么可吃的,也有点心疼,将他们正让好的热饭给送了一碗,让田碧玉填饱肚子。田碧玉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碗面条,感觉好久了,都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主食了,她日常每天都是以蔬菜,野菜为主,肠子里确实是饥肠辘辘,今天有好心人给她自已吃了一碗细粮让的面条,这碗面特别香,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和舒心,世上还是好人多。她在这个店里一直等车,从西峰市去豳州市的车没有直达车,有客车很贵,人很多坐不上,到处都是返家的职工、家属。她想着自已仅有的三十多元钱,不敢花,在这儿想搭一个顺车省点钱。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也开店时间长了,有认识的车司机在店里吃饭住店就搭话,看能不能捎这娘们俩个?毕竟人在难中,当时店里住的人很多,都是从各大工厂下放的工人家属,找车也太难了。田碧玉在这儿一等就是十来天,一时没有找到合适回家的车,自已带的钱,这十多天的房费,吃饭又花去了不少钱,眼看就要困在这里了。十一月二日,恰好有一趟货车给豳州市送粮,店主的老板娘给住店的司机说好话,田碧玉也不停的央求人家,才答应捎自已一趟。师傅答应了说:“没有座位,单位有规定驾驶室不能坐其他人,你要坐就坐在车上拉的高粱袋子上面。”田碧玉痛快的答应了,为了省钱,为了早日回家。她坐在敞篷的大车的装粮的大袋子上面。路上刺骨的寒风在吹,她没有办法将带的被子褥子取下来把孩子和自已包裹好,还能暖和一点,她侥幸的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车辆行驶了两天一夜,路上除过吃饭下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豳州市。她感激这个憨厚的司机,给其付了两元钱。中途太冷晚上的时侯,司机看把娘俩冻的太厉害了,才让其挤下来,在驾驶室里待了一个晚上,没有让孩子造成冻伤。到了豳州市,她也举目无亲,只好又在东大街找了一个小旅馆,宾馆每天收二毛钱的房费,娘两个就住在这里,又在等去高家公社的车辆或联系家人。豳州市离高家公社还有六十里路,原来她想步行走回去,娃小行李太重没有办法,只能等车或叫家里人接。好在离家近了,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家里婆婆张氏在家里,还有李德厚哥哥李德勤、大嫂子以及李德厚的三弟的媳妇在家。三弟李德林已经在兴化市一个工厂里上班,看家里能来人接她。哥哥李德勤接到电话以后说:“你不在的时侯,家已经分了,我管不着你了。”他就捎话给田碧玉的弟弟田世辉,田世辉还小,在高村公社中学上初中,是一名初中生,给捎了个话说:“你姐回来了,在城里叫你接她哩”。田世辉一看李家没人管他姐,他就给学校请了个假,在他田家队里要了一个毛驴,拉上去接他姐和未见面的外甥了。
田碧玉通过电话知道她弟弟在十一月六日来县城接她,一大早自已就在豳州市城关公社路边等她弟的时侯,碰见一个马车是给附近队上拉砖的,拉砖的师傅人也比较好,看她娘俩个冻的可怜,路边行李多,就问了一下情况说:“我正好去景村,就将娘俩从城关公社地界捎到景村泾河边,田碧玉赶紧坐上牛车到了景村,景村这里有个泾河的渡口,再坐船渡过泾河才到了早饭头大队。她弟弟田世辉牵着个毛驴正好来了渡口,然后将她和孩子接上。姐姐看着长得老高了的弟弟,泪眼婆娑,自已走时还是个小孩子,两年不见长高了,和她个子差不多了。两个人见面就相互问好,眼睛里记是柔情,说不完的话,拉家常说娘家父亲、母亲和亲戚事。她抱着孩子,孩子才五个月大,长得瘦小,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不停看着舅舅,煞是可爱。田世辉把行李放到毛驴背上托好,姐弟二人还着抱孩子走走停停,翻了两架沟走了三四个小时才快到了高家公社田碧玉的孙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