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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潮湿的霉味像条冰冷的蛇,顺着林漫的旗袍开衩往皮肤里钻。青铜鼎上的饕餮纹在摇曳烛火中忽明忽暗,兽首衔着的铜环泛着尸绿,仿佛刚从墓穴里挖出的陪葬品。霍言划亮火柴的瞬间,鼎身忽然浮起细密水珠,倒像是这庞然大物在寒冬腊月里沁出的冷汗。
"把手给我。"霍言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的沙哑。他指尖残留着雪茄灰烬,握住林漫手腕时,在月白色肌肤上拖出一道烟灰色的痕。解剖刀划破皮肤的刹那,血珠坠入鼎中发出"叮"的脆响,宛若红珊瑚坠入深潭。
鼎内腾起的青烟在半空凝成八卦图形,林漫忽然想起小时侯弄堂口算命的瞎子。那些龟裂的铜锈此刻活过来似的,沿着鼎壁蜿蜒爬行,十八道裂痕次第亮起幽蓝的光,像是谁用磷火在虚空里勾画族谱。最上方那道裂痕末端分叉,如通枯树上突兀长出的新枝,刺破了本该圆记的圆环。
"这些裂纹延伸方向不对。"霍言的手指突然痉挛般扣紧鼎沿,骨节泛出青白。他西服前襟的琥珀纽扣映着蓝光,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割裂成明暗两半:"陈如意的死亡时间,比族谱记载早三十年。"
林漫感觉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鼎中血水正诡异地逆时针旋转,将那些发光的裂纹搅成旋涡。最深处隐约浮现出"戊寅年冬月"几个小篆,字迹边缘渗着褐色的锈,像干涸的血痂。她突然意识到这日期与霍言书房里那本《沪上名媛录》的记载相差整整一代人——那本书的烫金封皮上,陈如意的照片穿着三十年代最时兴的玻璃丝袜。
"时间在撒谎?"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霍言猛地转身,水晶吊灯投下的蛛网状阴影在他脸上游走,镜片后的瞳孔缩成两点寒星。壁炉里未燃尽的木炭突然爆出火星,将他的影子拉长得扭曲变形,恍若古卷里走出的镇墓兽。
青铜鼎突然发出闷响,像是有什么在内部捶打。林漫倒退时撞翻了铜制烛台,凝固的蜡泪摔碎在地,露出芯子里未烧完的纸屑——那竟是半张民国三十年的当票。霍言用鞋尖碾碎纸片时,她看见他黑色漆皮鞋面上沾着暗红泥渍,与别墅外新翻的玫瑰花圃土色如出一辙。
"跟我来。"他解开衬衫最上端的纽扣,喉结滚动时牵动锁骨处的蛇形胎记。穿过回廊时,林漫注意到那些家族画像的眼睛都在微微右偏,仿佛集L注视着某个看不见的焦点。最末一幅画框右下角有团模糊的污渍,凑近看才发现是反复涂抹的墨迹,底下隐约藏着"霍惊澜"三个字的笔锋。
藏书室的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霍言抽出一本包着《申报》的线装书,泛黄的报纸头条赫然是"霍氏少帅大婚在即"。当他掀开封面,林漫闻到浓烈的樟脑味混着血腥气——书页间夹着干枯的并蒂莲,花茎处缠着褪色的红绳,绳结打法正是旧式婚礼用的通心结。
"这是陈如意的婚书。"他的指尖抚过竖排的朱砂小楷,在某处突然顿住。林漫看见"癸亥年仲秋"的字样被反复描画,墨迹叠了七层,最后那笔竖钩几乎戳破宣纸。窗外的月光恰好移到这里,照出纸背透过的古怪纹路——竟是具人形轮廓,四肢被红线捆成扭曲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