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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玩笑话,还真灵。小女孩好几天也没有来。
一天傍晚,公社社长汪阳娣,笑眯眯地走进了我的房间。她一坐下来,就跟我说起我的干娘吴四娣,绕南村的党支部书记。她说:那个从小就讨饭的吴四娣呀,没文化真可怜呀。一九七○年,她代表全市农民去北京天安门见毛主席。回到市里呀,请她对着广播说话,她倒好,说什么毛主席呀老大老大的,林彪呀的那鬼俚戈,马克思呀,也不知道是站在毛主席的左边还是右边。北京饭桌上的菜呀,淡淡的,多又多,一点也不好咳,我带了辣椒酱去。刘羽呀,你说笑不笑死人呀。好在呢,市里人谁也听不懂她说的是一口瑶里话。那个吴四娣呀,回到瑶里,我狠狠地说她乱讲话。她倒好,嗓门又大又尖,凶起我来了,说她又不想去开会,又不想去北京见毛主席,是我和公社里的人逼她去了北京。她更不想对着广播向全市人民汇报,是市里的人不准她回瑶里,拖着她要她对广播说话。还说,你汪社长是童养媳出身,当了社长了不起啦,看不起我这个讨饭婆啦,你会讲话,你为什么不去北京。你会讲话,你现在就去市里的广播讲话。她还说就怪那个占地潮,写材料写得那么好,害得我去北京。刘羽,你听听,你的干娘不感谢占地潮,还怪占地潮。
绕南村的人呢,个个服她,她的嗓子又大又尖,河那边骂人,河这边也听得见。她就是不骂知青。我说她结拜了资本家的大小姐做女儿,她又尖叫起来,说你是解放了好几年才出生的。说你刘羽在田里劳动,能担得起一百五十斤重的谷子到仓库,说你当民办小学老师,还兼做生产队的出纳,不记工分,晚上教放牛的孩子们识字,唱歌,也不记工分。所以,她在公社开会的时候,听说要选人去市共大读书两年,一个公社两个名额,学农的,学林的,学了以后仍回公社。她抢走了一份表格让你填上。
刘羽呀,公社里的人都叫我歪脚俚老太婆社长,我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吃够了小脚女人的苦,那是旧社会害的。我是个童养媳,没有文化,是毛主席、共产党让我当上了社长。没文化的我呀,太喜欢有文化、有能力的人啦。你一个女人也会量山,全瑶里也没有呀。市林业局的仲科长呀,几次跟孔书记提到,要把你调往白石塔林场,说是要把白石塔林场建成林粮间作、林粮大丰收、优质杉木林基地,全市林业战线上的一面红旗。可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女同志,我担心呀。早在六十年代,公社也调了一位年轻的女同志到白石塔林场工作,但她在工作中爱上了林业局派去林场工作的曾智勇,她说曾智勇长得像电影里的外国人《列宁在十月》里的什么瓦西里。女的怀孕了,事情闹大了。我面对着两个痛哭流泪的女人,一个是曾智勇的老婆,瑶里小学的老师,另一个是公社调去的女同志。那个女同志哀求我不要处分曾智勇,处分她。她说她自己文化低,曾智勇有文化,工作能力强,又能吃苦,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需要曾智勇这样的人。我们公社爱惜人才呀,没有处分曾智勇。那个女同志也回到了村里,跟另一个男人结了婚,后来我们还是安排她在小学教书。
我歪脚俚老太婆也是个女人,我也懂什么样的女人会爱什么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会不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像仲开伟这样的男人,孔书记喜欢他,那个老革命吴局长喜欢他,我也挺喜欢他。我们喜欢他,他能吃苦,能爬山,能实地了解情况。喜欢他能够帮我们规划山林,合理地建议市林业局拨下多少款项用于造林。刘羽,仲开伟挺喜欢你,挺关心你,他每次来瑶里,总要问刘羽呢。听说,你脚上的解放军鞋也是他送给你的。你一定很喜欢仲开伟,是吗
汪社长,我真的很喜欢他,他像个大哥哥那样关心我。因为我干的是林业,他希望我能调往白石塔林场工作,白石塔林场的三位领导也希望我能去。大炮书记介绍出纳小吴给我不就是想要我去林场工作吗。我喜欢高山林场,喜欢所有从事林业工作的人,因为我热爱林业这个千秋万代的事业。
那你喜欢出纳小吴吗
我已经二十三四岁了,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出纳小吴家的成分好,三代打长工。听大炮书记说他父母老实、厚道,家里的房子是土改时分的最好的香榧屋,有这样的条件配我出身不好的女人,是可以的。至于出纳小吴,只要他努力地工作,十年以后,也许会成为仲开伟那样优秀的男人。
你把出纳小吴想像得那么好,会让你失望的。但你真的让我放心,下个月你就要调往白石塔林场了,我会时常地想念起你的。我住在你的楼上,听过你吹口琴,小仲唱歌,我也跟着你们一道开心死啦,真舍不得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