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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大年初一,母亲刚从床上起来,就推开我的房门对我说:女儿呀,祝你生个儿子。
我也是刚起床,正穿着衣服呢,我笑了说:你怎么不祝我生个女儿呢。
金生家就他一个儿子,下面是两个妹妹,他的父母肯定希望你生儿子的。
好,托妈妈的福,我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儿子。
不知道母亲是不是又跟父亲吵架了。年前,她提了许多吃的东西,还有一大包她亲手缝制的小孩子的棉衣、棉裤、棉鞋,独自乘到瑶里的班车,到我婆家来了,跟我们一起过年,还说要住上半个月。快开学了,她才回市里去。她在市十五小学当老师。1968年11月,她从市第一小学被下放到瑶里公社绕南村。1973年春,她调回城了。她很想重回一小。因为,她自从生下我的1951年,便在一小教书,教的是语文、历史。她非常热爱教育事业。我童年记忆中的母亲年年是先进。她在一小待了整整十七年,直到下放。当时,父亲也想同她一起下放,但那时父亲没有下放的资格,只能在政协农场种菜、养猪。母亲很失望。她在乡下出工劳动,后来再当村小学的老师。因为父亲的事,母亲情绪压抑,经常生病。好在我也陪她下放在一个村里,经常买几包便宜的经济牌香烟,请村民用竹床翻个边,铺上棉被,母亲就躺在棉被里,让四个村民抬她去瑶里卫生所治病。
母亲对市一小很有感情,她叫父亲找人让她回市一小教书。父亲说十五小离龙王庙很近,不要去市一小。母亲心里知道,父亲早已不是20世纪50年代走红的开明人士了,外面的人躲他都来不赢,谁会作兴他。
母亲从学校回到家——龙王庙。看到的都是民革的元老罗羽珍、工商联的元老俞昌鼎,还有我的父亲,他们每天都是穿着有补丁的衣裤在大粪池里掏粪、担粪。民盟的元老方寒程在菜地里与几个年纪更大的民主人士种菜、拔草。母亲慢慢地终于打消了回市一小教书的念头。她每天闷闷不乐,父亲也不愿意见她这样。当时,民主党派人士留城的子女没有哪个单位肯要。我的小弟弟只有去修铁路。那个大弟弟下放在古城公社,谈了个女朋友是医务所的。但她家人又嫌我们的成分不好,吹了。性格外柔内刚的姐姐很理智的找了干活拼得过老农的知青在乡下成家生了儿子。姐姐病残回城,但姐夫还在乡下务农。没有一件事情让母亲开心。她躲到我这里来了,我也不能让她开心。我只是没有告诉她,我从头到尾就不爱金生。她以为我只是跟成分结了婚,金生家里的大人还厚道,仅此而已。
母亲每天早上都要爬山,从我家屋后的小路上去。那条小路其实就是通往长明大队的老路,用青石板铺着,一直铺到山顶。山顶有个砖砌成的凉棚。青石板小路和凉棚都是以前的地主为了给自己的子孙积福、积德,才出钱请人搭凉棚,请人在小路上加盖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