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思想的自由奔流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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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参见许倬云《西周史》(增订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4年,第315—316页。">
普遍精神的胚芽已经在这里开始孕育了,只待条件合适,它就会成长出来。这种成长意味着一种精神自觉,但精神自觉意味着首先要有一种自我与环境的撕裂,以环境为他者而令自我意识浮现。对于周室及各封建诸侯来说,承载着伦理意涵的宗法制、分封制、井田制,就是其生存环境,这种环境给了他们确定的尊严与地位,同时也约束着他们的行动边界。封建的解体,带来了自我与环境的撕裂。有识之士开始对此前“日用而不知”的一切进行反思,寻找其普遍精神的基础,彼此对峙竞争的诸侯则为思想的自由撑起了必要的外部空间。从史前历经数千年演化而逐渐发展起来的“礼”,到了春秋末年、战国时代,终于进入了精神的自觉,东亚大地进入轴心时代。反思的大门一旦开启,精神的自由奔流则不可遏抑,百家争鸣的时代出现了各种思想的竞争,其中儒家、法家和道家的影响向下贯透千载。
儒家起自古代巫史系统的祭司官员,是礼的仪式过程的具体操作者与记录者。故而儒家对于礼进行了普遍的反思,这也便是对秩序进行了普遍的反思。孔子将秩序的根本确认为“仁”,认为其路径是:“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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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论语·颜渊》。">克己复礼不再是慑于传统的盲目顺随,而是充满担当的主动抉择。在礼崩乐坏的时代,这是大勇之举,需浩然之气<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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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孟子答公孙丑何谓浩然之气,曰:“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参见《孟子·公孙丑上》)">
激荡于胸,方可凛然直面,“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一种充满英雄气概的理想主义,通过复古,实现开新,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它要继天立极,为世界定下规范,以天下为一家,而不囿于一族一姓,不惶惶于流俗之讥,不汲汲于功利之途,知其不可而为之。“礼”原本就是中原人们的行为习惯的一部分,内在于人们长久以来的基本互动方式之中,所以儒家在后来很自然地成为中国文化当中的一个核心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