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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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蜕挂在厂区的梧桐树上,空壳在雨夜里泛着惨白的光。我摸着口袋里的香囊,突然想起养父说过的话：蝉蜕要在雨后捡,壳子干净,药效才好。可此刻攥着的,究竟是蜕变的证据,还是命运精心编织的茧

第四章：断弦（2016年）

梅雨季的雷暴来得毫无预兆。我攥着最后一剂汤药冲进病房时,心电监护仪的长鸣声已经刺破雨幕。养母的手还保持着伸向药碗的姿势,床头那盏老式台灯在闪电中明灭,把她凹陷的脸颊映得忽蓝忽白。我扑过去握住她的手,触到掌心那个被药碾磨了二十年的老茧,突然想起五岁那年她教我辨认当归时,指尖也是这样的温度。

暴雨在凌晨冲垮了药铺的后墙。我跪在泥浆里,看着浸透的《本草纲目》残页像受伤的蝴蝶四散飘零。瓦砾堆里,药师佛吊坠沾满暗红的锈迹——那是养母临终前死死攥着的物件,背面刻着的甲辰年生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和三年前顾雨薇香囊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三天后的私立中学礼堂,顾雨薇正在演示AI问诊系统。全息投影将《黄帝内经》拆解成数据流,台下的掌声像涨潮的海水漫过来。我缩在最后一排,校服袖口还沾着清理废墟时的泥点。当她讲到通过基因图谱预测癌症风险时,礼堂顶灯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如流星般坠落。

尖叫声中,我几乎是本能地扑向操作台。热浪扑面而来的瞬间,耳后胎记像被火钳烙着般灼痛,记忆碎片在视网膜上炸开：产房的红光、药铺坍塌时的轰鸣、还有养母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窗外的惊雷。等我反应过来,顾雨薇正仰望着我,她发间的珍珠发卡碎了半枚,在我烧焦的后背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你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颤抖着抚过我烫伤的皮肤。我这才发现,那些蜿蜒的疤痕竟与耳后胎记的轮廓完美重合,仿佛命运提前画好的图纸。急救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混着礼堂广播里电路故障的解释,在我耳边搅成一团粘稠的浆糊。

深夜的急诊室走廊,我盯着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倒影。消毒水的气味再次涌来,与记忆深处那个暴雨夜的药香纠缠不休。口袋里的药师佛吊坠硌着大腿,而手机屏幕亮起顾氏集团的新闻推送：顾氏医疗成功收购程记药铺旧址,将建设智能医疗中心。闪电照亮玻璃上的雨痕,恍惚间,我看见两个重叠的身影——五岁的我给白裙子女孩递甘草片,十七岁的我用身体护住尖叫的她,而命运的丝线,早已在时光里打成死结。

第五章：乱码（202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