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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色镜像
暴雨砸在百叶窗上的声响像无数只垂死挣扎的飞蛾。沈墨盯着画布上的女人,指尖的油彩已经干涸,镜中那张苍白的脸却越来越清晰——她眼尾的痣在阴影里跳动,唇角扬起的弧度带着某种嘲讽。
又在画她林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混合着雨水的腥气。她金色卷发滴着水,黑色风衣下摆洇出深色水渍,手里的香奈儿手袋边缘沾着泥点。沈墨没回头,调色刀在画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女人左眼的位置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旧颜料,像一道正在愈合的伤疤。
明天画廊要预展,林婉走到落地镜前整理领口,镜中映出她颈间跳动的脉搏,你答应过这次只展《镜中人》系列。她忽然转身,目光落在角落的古董镜上,那是沈墨上个月从拍卖行拍来的,青铜镜框缠着藤蔓雕纹,镜面蒙着层薄薄的雾气。
周明今天又迟到了。沈墨终于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画布,他动了我的赭石颜料。林婉挑眉,从手袋里抽出支票簿：需要我帮你处理这个麻烦还是说……她忽然凑近,香水味混着铁锈味钻进沈墨鼻腔,你怕他画出点什么不该画的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画室的灯突然熄灭。林婉惊呼着抓住沈墨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黑暗中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温热的液体溅在沈墨脚背上,带着某种熟悉的咸涩气息。
沈墨林婉的声音带着颤音,别玩这种无聊的恶作剧……她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地面时突然凝固——沈墨半躺在落地镜碎片中,调色刀深深插入胸口,左手攥着一缕金色假发,右手在地板上划出半道暗红的弧线。
林婉的尖叫穿透雨幕时,周明正站在画室门外。他低头看着掌心的赭石颜料,雨水顺着伞骨滴在袖扣上,那枚18K金袖扣内侧的L·W在手机冷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诊断书,指尖划过镜像书写症几个字,忽然抬头望向二楼的窗户。
碎镜中,沈墨的瞳孔倒映着最后一道闪电。在他右手边,那半道未完成的弧线正在雨水里渐渐晕开,没人注意到,当镜面碎片重新拼合时,那道痕迹在反射后竟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月字。而在画室角落,那面古董镜的雾气不知何时消散,镜背上的LW字母渗出淡淡血痕,像有人用指尖反复描摹过无数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