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8/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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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父亲短暂清醒,医生允许我们隔着玻璃看他。他躺在各种仪器中间,显得那么瘦小。那个曾经扛起整个家的高大男人,现在连呼吸都需要机器帮助。我贴在玻璃上,无声地流泪。
回到临时租用的家属休息室,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犹豫了一下,登录了直播平台。我需要做点什么,否则会被焦虑吞噬。
镜头亮起时,我甚至没调整角度,也没准备任何讲稿。观众迅速涌入,弹幕开始滚动：
老师今天气色不好
背景怎么像医院
林老师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看着那些关切的文字,突然崩溃了：同学们,今天我爸爸住院了...糖尿病并发症...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是职业失态,我不该把私人情绪带到直播中。但奇怪的是,手指却停不下来。我讲起父亲如何在我小时候每天骑车送我去学琴,如何在我高考失利时只说没关系,再来,如何在公司破产后偷偷吃最便宜的药只为省下钱还债...
弹幕安静下来,观众数字却在攀升。不知不觉间,我讲到了《诗经·蓼莪》：'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没有准备PPT,没有精心设计的笑点,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背诵那些关于父母之爱的古诗,间或抹一下眼泪。奇怪的是,这场毫无准备的直播,观看人数却突破了历史最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