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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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正在院里喂鸡,他的背驼得厉害,像一张拉满的弓,每走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那双解放鞋也破旧得露出了大脚趾。刚子来了他转身看到我,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里满是慈爱与欣慰。我这才注意到,他后颈那块烫伤的疤痕,那是
1999
年为了救我,被开水烫的。
大哥从一个褪色的木箱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铁皮盒。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一张张汇款单回执,还有半块发霉的月饼。那半块月饼,是我
2003
年中秋寄回家的,他一直没舍得吃。看着这些,我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么多年,我在外面的世界追逐所谓的成功,却忽略了大哥为我付出的一切。
哥,跟我去城里住吧。我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眼泪不受控制地砸在大哥那满是老茧和裂口的手背上。这些年,我总是在深夜里想起大哥说的好好读书,想起他用那根断指为我削铅笔的样子,想起他每次寄钱时都写着家里一切都好,而实际上,他却独自承受着生活的重压,连止痛药过期了都舍不得扔。
大哥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用手帕捂住嘴,我看到手帕上洇开的暗红血迹,心瞬间揪紧。我这才发现墙角那些杂乱的药瓶,吗丁啉和去痛片混在一起,有效期早过了三年。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在大哥苍老的脸上,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
1998
年那个雪夜,大哥背着高烧的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二十里山路上,他腰间的军用水壶哐当作响,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击在我的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