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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约莫十六七岁模样,身量比林夏稍矮,却因那飘然欲仙的气质显得格外修长。她穿着件对襟素白罗裙,衣料轻薄得能看见底下若隐若现的肌肤。最奇的是那裙摆上绣着的梅花——远看是静止的图案,近看却发现花瓣在微微颤动,仿佛真有微风拂过。
我叫梅卿。女子开口,声音如风过铃铛,清越中带着一丝空灵。她抬手将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尖尖的耳廓——那耳垂上竟缀着两朵小小的梅花,花蕊是细碎的金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林夏这才注意到,女子是赤着脚的。那双脚白皙如玉,脚踝处各缠着一根银丝,丝线上串着七颗米粒大小的珍珠,走动时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更奇的是,她走过的地方,枯黄的杂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青,甚至开出星星点点的小花。
你是...这株梅树的精魄林夏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她本该害怕的,可不知为何,看着梅卿眼角那颗与自己位置相仿的泪痣,恐惧竟化作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梅卿微微一笑,唇色淡得几乎与肤色无异：千年了,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她转身抚摸着粗糙的树皮,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泛着贝壳般的光泽,那年苏郎离京赴考,说金榜题名时便回来娶我。我日日站在官道旁等候,直到冬雪染白了头发...
一滴晶莹的泪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悬了片刻,最终滴在树根上。刹那间,那处的泥土里钻出几株嫩绿的芽苗。
4
画中往事
此后半月,林夏每日清晨都来这荒院作画。她支起桐木画架,铺开宣纸,用青瓷笔洗盛来雨水调墨。梅卿则坐在梅树最矮的那根横枝上,赤足轻轻晃动,讲述着千年前的往事。
苏郎最爱我穿那件杏红衫子。某日梅卿忽然道,眼中泛起温柔的光彩,他说我穿红色时,连盛放的梅花都要逊色三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