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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城的瞳孔骤缩,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这镜子竟在教他经济之道突然,镜中传来一声鹤唳,凄厉如裂帛,刺得他耳膜生疼。一只骨爪猛地穿透镜面,扣住他的手腕——那爪上缠着半截断裂的铁链,链环上刻满禁字。
速毁此物！镜中人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带着一丝焦急与无奈,此乃酆都铸币模！周青城低头,镜光扫过地面,竟照出无数跪伏的干尸。每一具都双手捧镜,而他们的舌头——全被齐根割去。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
你每超度一魂,镜缘便多一道金线。镜仙的影子在黄泉冰中浮动,衣袍上缀满铜钱状的窟窿,显得破败而诡异。看看你的眼。周青城以镜自照,眼底竟爬着三道金纹,如毒蛇盘踞。他的心中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不安。
镜仙冷笑,袖中甩出一条功德绳。那金线突然活了过来,绞住一只游魂——是个哭嚎的老妇。线刃收紧的刹那,魂体被压成铜钱大小,叮的一声落进镜中。这就是往生钱。镜仙的声音带着讥讽,超度不过是把债务转嫁给你。周青城突然在镜中看见未来的自己——金纹覆面,腰间悬满魂瓶,正用《照胆集》吸食书生的才气。那竟是他成为收魂使的模样。他的心中满是绝望与不甘,仿佛被命运无情地玩弄。
钱庄的打手来得比预料更快。他们已不算是人——关节转动时发出铜钱碰撞的脆响,皮肤上覆着青绿铜锈,伤口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腐臭的铜液。欠债还钱……为首的僵尸咧开嘴,齿缝间卡着碎银,天经地义……周青城举起照魂镜。镜光所照之处,僵尸突然僵直,喉咙里滚出古怪的诵经声：
奸钱日繁,正钱日亡……民心动摇,弃本逐末！
——《盐铁论·错币》
铜锈开始剥落。僵尸惊恐地抓挠自己的喉咙,却呕出大滩铜液——那些液体如有生命,反卷而上,将他彻底淹没。最后一刻,周青城看见铜液中浮出孙十三的脸。他的心中闪过一丝快意,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恐惧与迷茫取代。
镜框内侧刻着的,竟是十八层地狱的微缩景。火海里的冤魂被铁钩拖出,塞进熔炉。铜汁浇铸的刹那,他们的脸被拓印在钱币上,而惨叫声——则被禁言铁永远封存。我本是初代阎罗。镜仙的声音突然苍老,带着一丝无奈与悲凉,当年发现香火有毒,想废黜货币……他的影子在镜中展开,露出后背——七根铜柱贯穿脊柱,柱上刻着《钱神论》。《照胆集》不是什么功法。镜仙惨笑,是铸币匠的造反手册。周青城的血滴在镜上。黄泉冰突然透明,映出地底金库——堆积如山的钱币,每一枚都长着他母亲的脸。他的心中一震,眼中满是痛苦与愤怒。
毁镜,所有被铸成钱的魂魄都会灰飞烟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