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3/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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腺体边缘清晰,淋巴未转移。主治医师的镜片上反射着CT影像,不过病人坚持要用国产麻醉剂,说是女儿赚钱不容易。我摸着同意书上晕开的字迹,那滴泪渍恰好在乳腺癌改良根治术的改字上,仿佛命运终于肯修改写错的笔画。
病房里,妈妈正偷偷给临床女孩整理考研笔记。她把我送的无印良品笔记本换成医院宣教册,枯瘦的手指捏着圆珠笔划重点：这个概念可以......
我站在门外看她们头顶的白炽灯,像看着两个重叠的时空。前世此刻我正冒雨给周明远送虾仁馄饨,而妈妈独自躺在停尸房,尸检报告和馄饨外卖单一起泡在雨水里。
初雪降临那日,工作室邮箱同时收到七封录取通知书。王阿姨带着哺乳期女儿来拍纪念照,婴儿抓着北大社会学系的录取通知书咯咯直笑。陈律师在背景墙前调整当事人送的锦旗,把匡扶正义四个字恰好对准摄像头。
林夏女士,请签收。快递员递来贴着海关标签的包裹,是国际女性教育基金会寄来的合作邀约。我裁开文件时,一枚银杏书签飘然落地——那是妈妈手术当天,我在医院花园捡的叶子,后来被做成标本寄给全世界三十多个援助机构。
窗外,环卫工人正在清扫积雪。有个戴红围巾的姑娘站在我们贴在电线杆的广告前久久不动,广告词被雪水晕染得愈发清晰：每个地下室都能长出最美的花。她突然蹲下身,用冻红的手指在积雪上写下一串准考证号,数字边缘融化的雪水像给每个数字描了金边。
我端起已经凉掉的美式咖啡,咬扁的吸管突然尝到一丝回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