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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住她的手,触到腕间的烫痕——是用艾草灸过的印子。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别怕,我娘说过,巫女的血是甜的,蛊虫喜欢。
澧水河在远处咆哮,像在警告什么。我望着她腕上的红绳与我手腕的青斑,突然明白,有些羁绊早在我递出鹅卵石的那天就已砌进墙里,如今哪怕龚家的蛊术像洪水般冲来,这堵用碎瓷片、野菊帕和刻字石头砌成的墙,也定会在澧水河畔,为我们守住一寸方塘。
第五章
砖缝里的蛹虫
霜降前夜,我在新砌的砖墙上发现了异样。第三十六块青砖的灰缝里,嵌着半片透明的蛹壳,边缘泛着和我腕间青斑相同的银蓝光。用瓦刀轻轻一挑,蛹壳裂开,露出里面蜷曲的虫影——细如发丝,却有着和龚丽萍银镯相同的双凤纹路。
小川!楼下传来叶子的惊叫。我跑下楼时,看见她蹲在淘米盆前,指尖捏着条半透明的虫豸,正是砖缝里那种。盆里的糯米混着血丝,龚丽萍的呕吐物中,同样的虫影在米汤里蠕动,像被揉碎的月光。
卯时三刻,带他来祠堂。龚母的声音从竹篱后飘来,蛇形银镯扫过南瓜藤,叶子刚种下的野菊苗应声倒伏,丽萍的胎像不稳,蛊虫要认主了。
祠堂里的火塘烧得正旺,龚家祖先的银饰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龚丽萍蜷缩在竹席上,腕间银镯亮得刺目,肚子却扁得像被抽走了所有希望——后来才知道,那夜她喝了半碗放了蛊虫的酸汤,只为逼我就范。
两条路。龚母举起装着母体蛊虫的竹筒,虫影在火光下展开翅膀,竟和龚丽萍裙摆上的凤凰分毫不差,要么断根手指,让蛊虫认主;要么跪下磕三个头,从此龚家的瓦,你砌;龚家的坟,你守。
我盯着火塘里跳动的火星,听见自己的心跳比夯土机还响。袖口突然被拽了拽,叶子不知何时跪在我身后,掌心躺着那枚刻着川字的鹅卵石,红绳已编成苗族的双心结——那是她用修砖刀的钢锉,在青石板上磨了整夜的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