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妈蓝蝴蝶慌忙递上毛巾,触到母亲手背的瞬间,惊觉那皮肤像晒干的丝瓜瓤,松垮却坚韧。程素琴盯着墙上那幅《蓝蝴蝶与母亲》,画中穿旗袍的女人捧着调色盘,眼角的皱纹里嵌着金粉,正小心翼翼地给蝴蝶翅膀点上最后一笔。这画...母亲的声音被雷声掩盖,她摸了摸画框边缘,指尖蹭上点金色,当年我在印刷厂,总把蓝色调得太浓...
蓝蝴蝶递过热可可,杯口的热气模糊了母亲的脸。她想起整理母亲旧物时发现的工作证,照片上的年轻女人穿着工装,嘴角微微上扬,背景是排巨大的印刷机,滚筒上沾着未干的蓝色油墨。我小时候,你外婆说画画是资产阶级爱好...母亲突然开口,手指绕着油纸伞的伞柄转圈,后来你捡瓶子换笔,我怕你像我一样,被人说'不切实际'...
雨势渐小,玻璃窗上的水痕蜿蜒成蝴蝶的形状。蓝蝴蝶握住母亲的手,发现她无名指上戴着枚银戒指,正是自己用第一笔稿费买的。您看,她指向窗外,真正的蓝蝴蝶正撞碎雨幕,停在画架上未干的钴蓝色颜料里,颜色浓有什么不好这世界本来就该五颜六色的。
母亲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温柔的沟壑。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皮盒,蓝蝴蝶一眼认出那是童年藏彩色笔的盒子,只是锁扣处多了行刻痕:蝴蝶振翅需要风,妈妈懂了。盒盖打开时,里面躺着支崭新的蓝马克笔,笔帽上系着红绳,绳头还挂着颗小小的蓝宝石——那是母亲的结婚戒指改的。
艺术展邀请函寄来的那天,梧桐巷的梧桐叶正泛着金绿。蓝蝴蝶站在展厅中央,看着自己的《破茧》系列被灯光照亮:三十只蝴蝶从破碎的镜面中飞出,每片翅膀都沾着不同的颜料,有松节油的透明,有咖啡渍的棕,甚至还有母亲的口红印。小周举着香槟跑过来,身后跟着西装革履的王总——他现在是艺术基金的投资人,手里握着合作意向书。
蓝姐,你看!小周点开手机,工作室的预约系统已经排到了三个月后,留言区全是孩子的画:谢谢姐姐让我知道,眼泪也能画彩虹妈妈说我的蝴蝶像星星。蓝蝴蝶望向窗外,暮色中的梧桐巷飘起炊烟,几个孩子追着纸蝴蝶跑过,纸页上的荧光颜料在暗夜里明明灭灭,像坠落人间的星星。
她摸出母亲送的蓝马克笔,在签到簿背面画了只振翅的蝴蝶。这次,她没有用任何规规矩矩的颜色,而是混了点母亲口红的玫红,又加了点孩子们的荧光黄,翅膀边缘还沾了点展厅的灯光——那是种从未被定义过的蓝,却比任何色彩都更明亮。
雨过天晴,真正的星光开始在夜空中闪烁。蓝蝴蝶望着画纸上的蝴蝶,忽然明白:原来破茧从来不是撕裂般的疼痛,而是像松节油擦去尘埃那样,温柔地,一寸寸,让光透进来。而那些曾困在写字楼里的蓝蝴蝶们,此刻正从孩子们的画纸上起飞,在城市的夜空里,织出一片流动的、永不褪色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