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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个雾气氤氲的秋夜,阿木突然说:要不要去我工作室看看他耳尖泛着可疑的红,像被蒸鱼的热气熏的。松子抿着汤,忽然发现当归的苦涩不知何时变成了甜,或许老板偷偷换了方子。
工作室在老城区骑楼下,门牌钉着枚褪色的音符。推门时风铃轻响,满墙乐谱簌簌飞落,像群受惊的白鸽。松子弯腰去捡,却见每张谱纸边缘都画着小鱼,有的吐着泡泡,有的摆着尾,最新那张还沾着咖啡渍,鱼鳞处晕开朵墨色梅花。
这是给阿黄写的安魂曲。阿木从乱糟糟的乐谱堆里扒出个玻璃罐,几十尾孔雀鱼苗在水中簌簌游动,你走那天,它们突然开始产卵。松子数着游过第七尾时,忽然听见隔壁传来细碎声响,像是鱼尾拍打陶罐的节奏。
阿木红着脸解释:是制冰机,最近总抽风。可松子分明看见,他耳后文着串极小的音符,尾音处藏着枚鱼形符号。她忽然想起深夜食堂的鱼缸,每当自己数到第七尾红箭鱼,阿木的琴声就会适时响起,盖过中央空调的嗡鸣。
那夜他们分食最后一条鲥鱼。阿木用鱼骨在桌布上画五线谱,松子蘸着豉油勾出水波纹。当月光爬过第三扇百叶窗时,鱼眼睛终于滚到她筷尖,却不是因为明目,而是阿木说:你看,它像不像我们初见那晚的月亮
后来松子才懂,所谓分食咒,不过是两个孤独灵魂的取暖仪式。就像深海鱼用电流传递温柔,他们用筷子尖分享温度,在蒸腾的热气里,把未说出口的话熬成浓稠的汤汁。
冬至前夜,松子在工作室找到个铁皮盒,里面躺着半截荧光色腕带——正是阿木常戴的那条。盒底压着张泛黄乐谱,日期是阿黄离开那天,空白处用铅笔写着:给总在深夜数鱼的女孩:要不要试试把星光串成项链
她忽然想起鱼缸里新生的鱼卵,透明得像初春的晨露。当阿木抱着新写的曲谱闯进来时,松子正把贝壳手链浸在盐水里,三十七枚月牙贝在台灯下泛着珍珠色,像群等待启航的船。
听听这个。他按下播放键,前奏是清泠的钢琴声,忽然混入淅沥雨声,松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贝壳,恍惚看见雨幕中奔跑的自己,身后跟着条甩着荧光色尾巴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