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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裹着咸腥气灌进喉咙时,我数着沈确白衬衫上的血点。那些暗红印记像极了去年除夕,我们在老城墙上看到的许愿灯。
别睡…救护船马上到…他跪在甲板上抱我,膝盖浸在雨水里。我听见他腕骨硌在我蝴蝶骨上的脆响,那根褪色的红绳手链是我们逃晚自习时,在城隍庙求的。
游轮在暴风雨里摇晃,香槟塔的碎片从我小腿划过。我想笑,喉咙却涌上铁锈味。继妹举着手机录像的轮廓在人群后时隐时现,她新烫的卷发像条毒蛇盘在颈间。
芒果…我抓住沈确第三颗纽扣,那里浸透了我的血,你过敏…别让人…骗你吃…他总记不住食物禁忌,高三那年误食芒果冰沙,是我背着他跑过三条街去打的肾上腺素。
沈确突然开始发抖,比我这个将死之人抖得更厉害。他扯下领带压住我颈侧的伤口,宝蓝色丝绸瞬间变成紫黑色。叶晚你看着我!他的眼泪砸在我眼皮上,说好等我考完雅思…说好去看极光…
我想替他擦泪,抬手却蹭脏他下巴。原来人临死前真的会回忆往昔,此刻浮现在我眼前的竟是上周五的黄昏。他在校服袖口藏了支玫瑰,翻墙时被月季划破手背。我说他笨,他说玫瑰是偷摘教导主任种的。
阿确…我摸到他后颈发茬,新剃的,扎得手心痒,唱…唱生日歌吧…今天本该是我们十八岁生日,妈妈说好要教我做长寿面。
沈确的歌声混着雨声,像被砂纸磨过的玉。我跟着哼,血沫却不断溢出嘴角。他忽然停住,发狠似的咬破嘴唇,血腥气混着他常用的雪松香水涌进我鼻腔。
继续唱啊…我扯他衣角,要听到…救护船汽笛…其实早就听见了,那声音从很远的海面传来,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
疼痛开始消退时,我看见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那是毕业典礼时要送我的,我们拉过勾的。我想提醒他记得缝好,舌头却沉得像浸水的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