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坛园的舒胖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江南的雨季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我蜷缩在厨房角落,看着雨水顺着青瓦缝隙蜿蜒而下,在砖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灶膛里的火苗忽明忽暗,映得我腕间旧伤隐隐作痛——那是前日端汤时,崔姨娘故意将滚烫的鸡汤泼在我手上留下的印记。
铜盆里泡着的白菜叶在浑浊的水里打着旋,我机械地搓洗着菜叶。
只要父亲在家的时候,我就是姚家的二小姐,父亲前脚跨出家门去经商,崔姨娘她后脚就变了脸色。
我的金丝绣鞋被换成粗布鞋,新裁的襦裙也被收进库房,取而代之的是下人穿的灰布衣裳。
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她总在父亲面前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每当父亲问起我的近况,有时候看到我身上的伤痕,她便红着眼眶说:都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春娘,让老爷操心了。父亲不疑有他,只道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反而对她更加宠爱。
父亲出殡的那日,天空阴沉得可怕。我跪在灵堂前,看着崔姨娘抚着父亲的棺椁哭得肝肠寸断,可她眼中没有一丝悲戚,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从那以后,我的日子愈发艰难。崔姨娘将我赶出了原来的闺房,让我住进柴房。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劈柴烧水,给她们母女准备早膳。稍有差池,便是一顿打骂。
秋霜初降的清晨,院外传来崔姨娘尖利的嗓音:春娘!还不滚出来扫地枯枝般的扫帚柄重重砸在门上,惊飞了梁间栖息的寒鸦。
瞧瞧这手,粗得跟树皮似的!崔姨娘捏着我的手腕,将我拽到铜镜前。胭脂水粉的香气裹着她的冷笑扑面而来,你娘就没教过你规矩见到长辈要问好尖利的指甲掐进我的皮肉。
那年我才九岁,看着她把母亲留下的绣绷扔进火盆。金线绣的凤凰在火焰中蜷曲,她却慢条斯理地往鬓边别上新折的红梅:死人用过的东西,晦气。我扑过去抢,被她一脚踹在胸口,跌坐在满地灰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