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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医院那间狭小逼仄的洗手间内,灯光昏黄且闪烁不定,发出微弱又令人烦躁的嗡嗡声,仿佛一只被困住的飞虫在垂死挣扎。陈默拖着如同灌铅般沉重且虚弱不堪的身躯,一步一步,缓缓挪到镜子前。他的面色如纸般苍白,毫无血色,冷汗如豆粒般不断从额头渗出,浸湿了那件松垮的病号服,每一滴汗珠都像是他内心恐惧与绝望的具象化。
当他的目光触及镜子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立在原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镜中空荡荡的,没有他熟悉的自己那饱经风霜却充满坚毅的面容,只有那斑驳陆离的墙壁反射出的模糊影像,像是一个虚幻的梦境,却又如此真实地刺痛他的双眼。他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下意识地伸出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般的手,缓缓靠近镜子。指尖触碰到冰凉玻璃的那一刻,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手臂如电流般传遍全身,而镜面上,却连一丝模糊的轮廓都未曾留下,仿佛他正逐渐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存在的痕迹。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默的嘴唇微微颤抖,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得近乎死寂的洗手间里回荡,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惊恐与颤抖。就在此时,他口袋中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上显示的是女儿小樱主治医生的消息：手术费还差20万,最后48小时。看到这条消息,陈默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他紧紧握着手机,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心中犹如被一块千钧巨石狠狠压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小樱……爸爸该怎么办……陈默痛苦地闭上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女儿躺在病床上那虚弱无助的模样,她那苍白的小脸,紧闭的双眼,以及那插满各种管子的小小身躯,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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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陈默还是那个为了家庭不知疲倦地努力奔波的货车司机。每天,他迎着晨曦出发,披着星光归来,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他有温柔贤淑的妻子和活泼可爱的女儿,一家人的日子简单而温馨,充满了平凡的幸福。然而,命运却总是喜欢在不经意间露出它狰狞的獠牙,无情地撕碎人们平静的生活。
那天,陈默像往常一样跑完长途回来,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却感觉异常沉重,喉咙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咳嗽声此起彼伏,一阵比一阵剧烈。起初,他并未太过在意,只当是长途驾驶的劳累所致,休息休息就会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咳嗽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愈发严重,甚至咳出了丝丝缕缕的血丝,在洁白的手帕上晕染开来,如同绽放的诡异花朵。
在妻子担忧得近乎哀求的目光下,陈默终于去了医院检查。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陈默坐在候诊区,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安。当医生将诊断结果摆在他面前,用那冰冷而又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告诉他是晚期肺癌时,陈默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天旋地转。他呆呆地坐在医生办公室,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医生后面说的话他几乎都没听进去,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陈默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脚步虚浮,如同行尸走肉。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妻子和女儿,更不知道这个原本充满温暖的家该何去何从。未来的路,似乎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