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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外,雨丝如愁绪般绵绵不绝,淅淅沥沥地洒落在地面上,溅起阵阵水花。我从往昔痛苦的泥沼中艰难抽离,目光缓缓扫过母亲那冰冷的棺木,胸腔剧烈起伏,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痛苦的过去忘不了也无可饶恕。
徐兰兰比我早六年参加高考。当年徐兰兰高考时,整个家就像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考试前一个月,爸爸徐大柱就把工作上的应酬推得一干二净,每天早早回家,手里还捧着不知从哪搞来的各种高考秘籍和押题卷,满脸堆笑地递到徐兰兰面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道:兰兰啊,你看看这些,听说可有用了,咱再努把力,肯定能考个好大学!李桂兰则每天天不亮就钻进厨房,变着法儿地做各种营养早餐,又是熬鱼汤,又是蒸海参,就盼着能给徐兰兰补补脑子。
考试那几天,徐大柱更是全程陪同。他站在考场外,不停地搓着手,眼睛死死地盯着考场的大门,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嘴里还念念有词:兰兰啊,一定要顺顺利利的。等到徐兰兰考上本硕博连读的医科大学的消息传来,徐大柱兴奋得满脸通红,大手一挥,大摆宴席,宴请亲朋好友。宴会上,他端着酒杯,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骄傲都快溢出来了,扯着嗓子对众人说道:我这侄女,从小就聪明,学习上从来没让我操过心,你们瞧瞧,这以后肯定是个大医生!
在爸爸的心里,徐兰兰就是徐家的希望徐家的光明未来。每个周末的新闻联播,爸爸就指着人民大会堂的伟人位置,对徐兰兰说看,那个位置今后就是你的,那个教育部长,那个……妈妈在这时候就悄悄跟爸爸说,你不要妄想我们家的孩子当什么大官,我们家里人的脾气也不适合当官,你就要他们好好读书,做某个行业的精英吧。爸爸不以为然他坚信他的徐兰兰是至高无上。
时光匆匆,六年转瞬即逝,轮到我备战高考。此时徐兰兰已经快大学毕业了,可只要寒暑假回家,就开始对我使绊子。那天,我正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做一套数学模拟卷,一道难题好不容易有了思路,房间门却砰的一声被撞开,徐兰兰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手机,音量开到最大,放着嘈杂的音乐。我被吓得一哆嗦,思路瞬间被打断,我愤怒地站起身,大声说道:你能不能安静点我在做作业呢!徐兰兰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么大火气,再怎么努力也是个二货。说完,还故意在房间里晃悠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出去。
还有一次,考试前一周,我发现自己整理好的复习资料少了好几页,急得满头大汗,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我跑去问徐兰兰,徐兰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刷着手机,一边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谁稀罕你的破资料。后来,我在储物间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几页资料,上面还被画了好几个大大的叉。
起初徐兰兰破坏我学习,我告诉爸爸,爸爸还说要我好好请教徐兰兰。后来再说,爸爸居然说我落后就要挨打。
高考结束,我只考了二本。家里没有任何庆祝,只是一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饭桌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爸爸全程黑着脸,:看看你考的这分数,比你姐差了十万八千里,以后能有什么出息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被爸爸嫌弃,我想要发火,想要离家出走,但回头看着妈妈的泪眼,我忍了。我离开家里去大学的那天,我抱着妈妈说妈妈,你好好活着,等儿子回家接你和儿子一起生活。
回忆至此,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毅。我从地上缓缓站起,双腿因为长时间跪地而微微发麻,但我却没有在意。我挺直脊梁,一步一步走出灵堂。此时,雨已经停了,天边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光亮,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潮湿和压抑的气息。我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孩子,我有能力也有决心去揭开母亲死亡背后的真相,哪怕这个过程会无比艰难,荆棘丛生,我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