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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公婆坟前,种了两棵小松树。像守着两个无声的承诺。
周平周安上了小学,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那几年,纺织厂效益越来越差,最后还是倒闭了。下岗那天,我站在厂门口,看着锈迹斑斑的大门,心里一片茫然。我拿出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所有积蓄,又找亲戚借了点,在巷口盘下了一个小小的门面,开了家裁缝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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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给人做衣服,量体裁衣,晚上接一些缝缝补补的零活。生意不好不坏,勉强维持生计。有时候熬夜赶工,缝纫机的嗒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累了,就趴在缝纫机上打个盹。有一次,实在太困,一针扎进了拇指深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又红又稠。我看着那滴血,突然就想起周明以前总爱捏着我的手说:小满,你的手真巧,像会跳舞一样。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没完工的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孩子们渐渐长大,眉眼越来越舒展,也越来越像他们的父亲。周平争气,初中毕业就进了钢铁厂当学徒,肯吃苦,技术学得快。周安读书好,考上了师范大学,毕业后回镇上的中学当了老师。
他们都劝我,妈,别那么辛苦了,裁缝铺关了吧,我们养你。
我总是摇头。妈闲不住,干点活心里踏实。
其实我是怕。我怕关了铺子,断了收入,万一周明哪天突然回来了,看到这个家如此破败,他会难过。我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这个小小的裁缝铺,就像黑暗中的一盏灯,是我给他留的坐标。
五十岁生日那天,我在镜子里看到了第一根白发。那么刺眼地戳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嘲讽。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周明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那件蓝布工装,站在人民公园的湖边,笑着朝我招手。醒来时,枕头湿了一大片。我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床铺,冰凉。那一刻,我清晰地意识到,我,林小满,已经比周明老了。时间在我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而他,或许还停留在离开时的那个春天。
时间像指缝里的沙,抓不住,留不下。转眼,我六十五岁了。周安的女儿,我的孙女兰兰,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小丫头拿着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一路小跑着冲进我的小屋,兴奋地喊:奶奶!奶奶!我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