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听到大索这样说时,正好有寒风钻进我的后背,于是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大索示意我不要害怕,然后说:有件事情我一直不解,我问什么事。大索说:前几天我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这家伙和我是发小,一个院子从小玩到大。中学时候就整天和我逃课打游戏,关系就和我跟你这么好。结婚那天仪式什么的都办完了,晚上同学们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我说又喝酒大索继续说: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聊天的时候,我提起以前和他一起玩的很多事情,他都反应冷淡,有些甚至说不记得。他从小就爱画画,我说中学那会,我就特别羡慕他有理想,知道自己长大后要变成画家,我还特地从家里偷了几块钱出来,买了本油画册送给他。当时他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么重要的恩情我觉得他一定不会忘记,可结婚那天当我再次提起时,他好像全然忘记似得敷衍了我几句。接着就继续和身边的人聊起了今年准备买车的事情。后来他们还提到了很多股票投资、房产、国家政策等等这些我根本就不感兴趣的事。我中途就离开了,走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和我说一句再见。
我非常惊讶于大索能够讲出这样一个故事。因为我觉得像大索这样在社会上混迹这么多年的人,应该早就习惯于这样的人际交流,甚至某种程度上我认为他早都变成了他口中那种具有社会属性的人。可我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多年来大索居然还保留着一份纯真,在浮躁嘈杂的社会里实属不易。当我正要安慰他时,大索接着说:你有没有发现有一种人,他们很特别。青春似乎在他们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或者说他们自己总是刻意抵制一些成人世界既有的规则。绝大部分人很轻易的就可以融入社会,把自己轻易的变成社会需要的模样。而有些人不管过去过久,依然是他本来的样子。我想大索的这番倾诉,很大程度上可能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他的烦恼。区别在于问题有可能解决,而烦恼只能独吞。
看着大索被灯光遮住的脸,我小声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一直认为无论经过多久,无论你会变成何种人。但我始终相信,放在一生的长度里来看,每个人最终都会回到自己内心最渴望的样子。即便是暂时的隐藏和遗忘,终有一天也会清醒。虽然我口中这么说,但其实心里总还有迟疑,大概用不了多久,我也会变成大索口中那些整日只关心如何赚钱如何消费,遗忘掉幼稚时光的人。这似乎是一种预见,对每个人的预见。我不知道即将毕业的我能不能顺利的找到工作,变成父母,甚至是主流价值观中踏上正轨的人。然后沿着正确的人生轨道,努力奋斗在有生之年成为被定义的成功人士。这些问题在我这个年纪好像总也无法回答。因为如果这些是人生的必经之路,那为什么我会对它们有所保留,甚至是怀疑。起码在我看来最应该支持和赞同这种价值观的大索,刚刚却说出了令我震惊的一番话。而如果这一切应该可以有不同的选择,我会理直气壮的拒绝别人对我的安排。但问题是我只知道不想做什么,而不知道想做什么。这成了我最大的软肋。
那晚我和大索喝到了最后一桌,老板直呼没有酒之后才离开,谁搀扶谁已经全然忘记。我唯一的记忆停留在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模糊起来。那一刻世界仿佛变得柔和了许多,不再是有棱有角。直到第二天下午,我口干舌燥的爬起身来,不断摸索着身边有什么东西可以解渴。桌上半杯的隔夜凉水使我如获至宝,整口灌下后,我听到了它在我身体中流动的声音。窗外的天空灰的几近白纸上的素描,萧肃而单调。冬日特有的安静灌注在每一件事物之上,使得它们看上去都辽阔遥远。我用力的敲了几下额头,想努力驱散宿醉留下的不适感。才发现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纠缠在一起,相互拉扯。犹如抽筋般疼痛。出租屋里很暗,沉寂在一片静默中。我已经想不起是怎样回到房子里,但这似乎并不重要。我靠着床头,在逐渐变暗的房间里,审视着窗外。除了灰色,什么也看不到。对面居民楼里陆续有几盏灯光亮起,提醒着我一天又快要结束。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是大索。
没事吧,一切都OK
还活着。
那就好,我这还有事,刚开的局。下次闲了再约。从声音听起来,大索好像恢复的很快。每次天亮之后,他都会再次精神饱满。
恩,那个。我想离开一段时间。我猜我刚说了第一个字之后,电话就挂断了。忙音穿过听筒,从我的耳朵侵入大脑,不断回放。像是这通电话从来都无人应答。我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直到它逐渐变暗,快要熄屏时我再次点亮它。时间是12月下旬的某一天,还有一周就要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