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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太阳的叫法,实际上是翻译的原因。由于地球人类对于自己的太阳的迷恋,总是把计算机仿真系统中任何行星上的人类对自己拥有的恒星的称呼翻译为太阳,无论那些称呼的发音多么古怪,和地球语言中太阳的发音有多么不同。同样的原因,如果系统中一颗行星拥有一颗拿得出手的卫星,无论行星上的人类怎么称呼它,地球人类总是翻译为月亮。可以想象,很多行星会有1号月亮、2号月亮等等。不过米利托星恰好相反,它没有月亮,一个都没有。米利托星的夜晚总是漆黑一片,连星星也看不见几个—米利托星位于宇宙的边缘,所有星星的光芒在这里已经变得黯淡无比,几乎难以察觉。
伊瓜多怕黑,米利托人都怕黑,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即使最勇敢的米利托人也无法驱除的恐惧。地球人也怕黑,却未见得能够理解米利托人的那种恐惧,他们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巢穴里面一片黑,挖掘的爪子出了血……可能正因如此,才诞生了这样的儿歌,伊瓜多才记住了这首儿歌。
即使白天的时候,地狱荒原也不是很明亮,厚重的乌云遮挡了太阳,像一把没有伞把的大伞笼罩在大地上,严严实实,没有任何缝隙。在伊瓜多不长的人生中,天空一向如此,他的记忆里应该很少有太阳的形象—如果不是说完全没有的话。这对伊瓜多而言显然不是一件好事,但他已经习惯了。
伊瓜多在八岁那年跟随爷爷来到了地狱荒原,有两年多的时间过得还不错,除非要学习和训练,否则和爷爷在一起的日子都是温暖而开心的。现在也能看出,伊瓜多经常怀念那些日子,独自玩一些当年爷爷和他玩过的游戏,或者唱爷爷教他唱的儿歌,比如那支关于地鼠的儿歌—偶尔也唱别的儿歌,其实爷爷教过他不少,但他能记清楚的只有这一首。其他的儿歌只唱一句半句,他就不得不半途而废,记不得歌词,曲调也忘记了。在教唱儿歌这件事上,爷爷并不是太认真,只是开心而已。
很不幸,伊瓜多十岁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之后他只能独自一人面对荒原、黑夜和乌云,实在是很困难。好在他是个傻子,脑子不够用。尽管很困难,他也无非苦熬,并不知道想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避免了白费脑子。
除了对黑暗的恐惧以外,生活的其他方面倒不是问题。伊瓜多对生活没有什么要求,知道上厕所,只是不爱洗脸也不爱洗澡,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大多是爷爷留下的,偶尔有几件小时候的衣服也会穿,明显已经小了……爷爷在世的时候把他照顾得很好,但爷爷去世以后他就一直这样……他自己觉察不到,也无人评价。只要有吃的,伊瓜多便能活得不错,而吃的问题一早被解决得很好,即使伊瓜多这样的傻子也不用担心。
伊瓜多独自一人和卡维尔住在一个小木屋里,小木屋孤零零地伫立在荒原上,周围没有其他建筑,但在小木屋的背后有一小片果园,就是伊瓜多吃饭的地方。
果园的规模不是太大,不是真的果园,而是机器园地。地狱荒原从来不长能够看得见的植物。很奇怪,出于某种我所不了解的原因,地狱荒原乌云遍布,就像米利托星其他地区一样,但从不下雨,极其干旱,其他地区的狂风暴雨却终日肆虐,和火山地震海啸共同协作,导致米利托人几乎无法生存。仿佛那些乌云对地狱荒原充满了嫌弃,只是急匆匆地路过,忙着将雨水带到下一站,从来不肯驻足,更不肯留下一点痕迹。
每棵果树都是一台机器,只不过长得像果树,乍一看无法分辨。这些机器果树的体型比地球上的桃树之类的真正果树高大一些,但也不是太高,伊瓜多蹦着跳着够得着那些果子,甚至有些果子并不需要蹦跳便能摘到。伊瓜多比正常的米利托人要矮,如果不是这样,大多数果子都不需要蹦跳便能摘到。
没办法,伊瓜多不仅矮,也丑,声音嘶哑,动作不协调,加上傻……毛病很多。他很倒霉,生下来就是个倒霉的孩子,还不得不一个人生活在地狱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