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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一定是在恐惧什么。
我对了解哗变的意义缺乏认识,而对了解自己的欲望则充满了忌惮。除此以外,一定还有更多让我恐惧的地方,来自我内心某处看不见的深渊。当我发呆的时候,脑子里掠过了一些杂乱的影像,没有什么逻辑,又似乎充满深意。比如摔碎的杯子、颤抖的手、歇斯底里的面容、被猫咬在嘴中却还在挣扎的鸟—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见过被猫咬在嘴中的鸟,不知道那些鸟是否会挣扎,又会如何挣扎,我们这里既没有猫也没有鸟,米利托星地表也没看到,镜像中应该有,其他星球也有,但我没注意,我认为至少它们没有凑成一个咬住另一个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所以,全是我的想象而已—最终,所有的影像都会以一双愤怒的眼睛结束,有人被激怒了。
总归是有些人被激怒了吧,哗变就发生了。不用去查看影像了,无非如此而已。
不仅在卡维尔舰队中,即使在米利托镜像中,情况恶化的过程也无非如此。到处都一样,很难让人相信会有什么区别。人们总是会愤怒,为了各种行为,为了各种话语,合情合理。也许让我恐惧的东西正是我心中的愤怒。我不认为自己需要对愤怒的感受拥有那么多知识,或者说,我拥有的关于愤怒的感受和知识已经足够多了,再多一点没有什么好处。
我决定还是……面向未来。
尽管这次斯卡西将军果断地处决了卢卡少校,但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支持卢卡少校的人很多,参与哗变的人也很多,斯卡西将军不可能处决所有人。
哗变失败了,哗变者被捕了,斯卡西将军将哗变者暂时集中在一艘战舰上关押,苦苦思索应该如何处理这些人,却找不到好的处理办法,即使有些想法也找不到共识。舰队中的胜利者虽然胜利了,但依旧有烦恼,产生了新的分歧。
军法如山,哗变者没有任何可以被原谅的理由。但是,他们的哗变并非为了投敌或逃跑,而是为了战斗,勇敢的进攻,激烈的战斗,无畏的牺牲……况且,无论如何,接下来还有战斗,还需要勇士,这一点是肯定的。虽说斯卡西将军很谨慎,可迟早总要进攻米利托星,为了舰队的未来不得不如此。
哗变者的不同只是战略战术上的不同,不是吗那么,此时此刻,自伤战斗力,自伤那部分最渴望战斗、最无惧于战斗的勇士,对于舰队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以斯卡西将军自从流落到这个宇宙边缘的星球以后已经被摧毁的意志而言,他肯定会怀疑自己,并且这种怀疑会持续扩大,持续漫延,吞噬他的内心,在他已经被摧毁的意志之上再狠狠地踩上一脚。
哗变者大概占了整个舰队人数的八分之一。但所有人都很清楚,至少还有另外八分之一以至四分之一是其同情者,只是一时犹豫没有参与哗变,甚至仅仅是由于和主要的哗变者不熟悉而没有被叫上,并因此感到懊恼不已……这些人依旧是潜在的危险。这样加起来,真正的哗变者和心理层面的哗变者其实占据了整个舰队人数的四分之一,也许更多……甚至是接近一半……谁都搞不清这个数字,斯卡西将军不清楚,我这个上帝般的系统管理员也不清楚。如此一个关键的因素搞不清楚,对于如何处理哗变者,无疑带来了更大更多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