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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紫藤花开得正好,垂落的紫色花穗在春风里轻轻摇晃,像是谁遗落的璎珞。我就是在这样的花影里遇见梅丽尔的。暮春的晨光斜斜切进图书馆长廊,梅丽尔就这样撞进我的视线。她抱着几本旧书的模样像株刚抽芽的铃兰,浅杏色针织衫领口别着枚樱花胸针,随着步伐轻轻晃出银质的微光。落地窗透进的光斑落在她发梢,栗色卷发间不知何时栖了片八重樱,花瓣粉白的纹路竟与她睫毛的弧度悄然呼应。
她在樱木书架前驻足的瞬间,连翻书的声响都成了柔缓的韵律。当她踮脚够高处典籍时,浅蓝牛仔裤裹着的小腿绷出优美的弧线,裙角扫落的尘埃在光束里起舞,恍惚间竟分不清是她惊动了春光,还是满架樱木在为她低吟。我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滚烫的液体漫过杯沿,在虎口烙下与心跳同频的灼痕。
直到她转身时发梢掠过樱花胸针,那抹粉白正巧沾在唇角,我才惊觉自己屏住的呼吸里,早已缠满了初樱的甜香。她睫毛下的笑意像刚融的雪水,倒映着窗外摇曳的花枝,而我甘愿溺毙在这猝不及防的春景里,连灵魂都被染成了樱花纷飞的颜色,过了一会儿,她坐在了三角钢琴前,十指在琴键上流转出德彪西的《月光》。咖啡馆内阳光穿透紫藤架在她发间织就光晕,有花瓣落在琴谱上,她却浑然不觉。
那时我攥着写满心事的诗集在角落坐了整日,到底没敢把夹着紫藤花的书签递给她。直到暮色染透玻璃窗,她合上琴盖离开时带起一阵细碎的花雨,我才惊觉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曾知晓。我见她起身,也一同准备离去,风掠过她鬓角的碎发,几缕青丝垂落时,我手中的《飞鸟集》啪嗒掉在青石板上。
她抬头的刹那,我想起茨维塔耶娃的诗:你和我手挽手,在镜中行走。那双眼睛盛着暮春的雾霭,却在看清我慌乱捡拾书本的模样时,弯成两泓月牙。书签掉了。她递来片完整的八重樱,叶脉间还凝着露水。
我抬头,看见了她唯美的面容,是如此的梦幻。梅丽尔的脸庞像是春日晨雾里初绽的白樱。她的眉睫浸着晨露般的清透,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像花瓣边缘最精巧的褶皱。当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蝶翼状阴影,随眼睑轻颤,恍惚间似有樱粉从睫毛间隙飘落。
鼻梁是被雪水浸润过的玉兰枝,小巧而挺直,鼻尖泛着樱花苞般的淡粉。两片唇瓣总凝着若有若无的光泽,像是被晨雾吻过的樱瓣,轻启时能窥见贝齿间漏出的清甜气息。脸颊上零星分布的雀斑,恰似落在雪地上的樱花蕊,为这张素净的面容添了几分生动的暖意。
最动人是她当时浅笑时的模样,梨涡在脸颊漾开涟漪,将眼尾的笑意都揉碎成漫天落樱。晨光抚过她侧脸时,绒毛镀着金边,连皮肤下若隐若现的血管纹路,都像是樱花枝桠在薄绢上投下的暗影。我接过书签,她轻盈的离开,留下独属于她的花香。后来我总在想,命运大概是把这场相遇折成了书签,夹进了余生每一页时光。
命运却偏爱这样的戏码。三年后在巴黎圣母院的樱花雨里,我又看见了那抹月白色身影。她踮脚去够枝头摇摇欲坠的花苞,风扬起裙摆时露出绣着樱瓣的袜口。这次我终于追了上去,语无伦次地说起紫藤花下的惊鸿一瞥。她转身时睫毛上沾着樱粉,笑着说我像个中世纪捧着情诗的游吟诗人。
我叫梅丽尔。她递给我半块樱花形状的和果子,指尖残留着杏仁糖霜的甜香,要不要去塞纳河畔看夜樱听说今晚有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