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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涂家在当地是大家族。爷爷那时候开煤窑并做铜生意赚了不少钱,置田产有上千亩。父亲兄弟四个,还有两姑姑。分田产我父亲分到了二百多亩,还有一些房产。爷爷去世后没多久,据说在我家的田地地下发现了金矿,于是兄弟阋墙,愈演愈烈,及至争讼于乡、县。在个别乡间讼棍的挑唆之下,手足相残,打得不可开交。最终我父亲被逼悬梁自尽,于是家败。我娘是第三房,自打进了涂家就一直受上面两房欺负。家败后,我娘和我竟被赶出了家门,流落街头。无奈之下,娘只能带着我,靠着身上极少的一点盘缠,想回到娘家暂避。娘是陕西渭南人,姓员,家境小康。娘是在武昌上学的时候,经当地同学介绍,在一次家庭聚会时同父亲认识的。父亲当时正在武昌接洽一单生铜买卖,买家正是邀集聚会的那家。
据说娘生我时得了寒病,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因此回娘家之路舟车劳顿甚为艰难,好不容易到达潼关时,盘缠用尽,娘重病不起。幸亏苍天有眼,让我们得遇名医阚玉璞。不仅将我们母子接至潼关,也就是西安阚医馆在潼关的分馆之中用心医治,治愈后还送给路费盘缠,让我们得以回到渭南。不想渭南娘家也刚遭遇过土匪洗劫,房子被烧,家人死伤大半,剩下的只好躲在当地的大觉寺中苟延残喘。见此情形,万般无奈之下,娘只得带着我重返西安阚医馆,寻思着能在医馆中做个帮佣将我拉扯大。阚玉璞见我娘知书达礼,行为举止颇具大家风范,而且年纪尚轻,风韵犹存,并非帮佣之下人,于是就想到了他的师弟,在天津开医馆的宓仁甫。宓婚后一直无后,据说是其妻姜氏不能生育,宓甚为烦恼。因此想托师兄留心,发现有稳妥合适,尤其是有宜男之相的,给做个媒。阚同我娘商量后,娘为了我,当即同意。一个月后,我娘便嫁到了天津宓家。宓乃积善之人,婚后善待我们娘俩,甚至另置了房产,跟大太太形成了两头大的局面。大太太由于心中有愧,倒也并无怨言。不久我娘即怀孕,生下了弟弟。宓家自是欣喜无比。
我到天津的时候已经十三岁了,原来在萍乡家乡开过蒙,又读过两年私塾,之后入县学读了三年,到天津后,由于继父为我们购置的住房邻近日租界,并且继父自己就曾留学日本学医,因此在继父的强烈要求并且积极安排之下,我就入了位于福岛街和须磨街交口的天津寻常高等小学校,一边强补日文,一边努力跟上小学校的进度。驻屯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以及吉田茂总领事等等的高级官员的子女也都在这所小学校学习,也就是说,都是我的同学。之后又转入天津日本商业学校学习。在商业学校的第二年,有一次上体操课时,我受到几名日本同学的欺负,实在气不过,我失手将其中两人打成重伤。就在学校讨论是否要将我开除的时候,一位校董站出来保护了我。我后来得知,他就是南满铁路首任总裁后藤新平的弟弟岗田。当时打斗的时候,岗田校董就站在一旁观看,既不上前制止,也未说一句话。而且在我将那几名日本学生打倒后,岗田甚至连上前救助的举动都没有,只是转身走开了,任凭那几个学生躺在地上呻吟。
我其实打从六岁的时候起,就跟我生父学习祖传功夫,也就是江湖人称道的内家武功绝学五百钱,以及其他武功技击。之后无论走到哪里,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下,都一直在偷偷练习,都没有丢弃。那天我并没有使用内家拳法,因为会死人,不值得。但被岗田看出来我有功夫在身。
虽然校方没有将我开除,岗田也并没让我在这所学校久待。一个月后,经过与我继父沟通,就将我带到了大连,安排进了旅顺工科大学特别班。该大学是第一批日本官立大学,也是东北最早的工程技术类大学。而其中的特别班,则是南满铁路和日本日清贸易研究所共同组建的一个培养间谍的专业单位。在校内及对外,统称社会学系,学生主修社会调查专业。学生毕业后都受命奔赴中国内地,进入社会各行各业,广泛搜集各方面情报,定期写成报告上报日本政府及满铁调查部。我在该校毕业后,先到南满铁路调查部实习了一年,接着就被派到了张作霖的军中。先是在第二团任见习参谋,当时的团长是郭松龄。没两年郭松龄升任第八旅旅长,我也跟着郭松龄到了第八旅任旅部参谋。一年后我接到满铁调查部指令,将我调到了张景惠身边,任作战参谋,并很快与张景惠的副官岳玉琪成为拜把兄弟。
满铁调查部将我安排到张景惠身边,其实就是为着调查逊帝溥仪那批被劫的国宝而去的。当时满铁调查部以及关东军司令部安排了六十多名隐藏在各行各业,各江湖帮会中的特工,专为调查这批被劫国宝的下落。不久就有了结果。
我们很成功的使用了秦学,至于岳玉琪和岳祥明是不知道秦学跟我们的关系的。秦学跟我们合作纯粹就是为了银子,这是一个为了银子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杀死自己亲爹也无所谓的人中垃圾。在中国,像秦学这样的人有很多,只是其混蛋程度不同而已。比如马岳青,面对巨财不惜出卖自己的亲兄嫂,这让我联想到我的亲生父亲的遭遇。其实质都是一样的。从我的父兄们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一直到我后来在江湖上,官场上看到的,概莫能外。这也是我决心为日本做事的深层原因。日本人之间是讲团结的,是讲大义的。很像中国古代的义士,为了大义可以不惜一切,死只是一种解脱,而不是仅仅为了银子。我的人生遭际让我看清楚了许多事情。
当我们按照跟马岳青的约定血洗了清风寨之后,并没有找到真正的藏宝地点,由此我们判断,马家兄弟之间早有龃龉,马岳城并不信任其弟马岳青,所以对马岳青隐瞒了藏宝地点,只安排了若干件不重要的宝物用于欺骗。但有一点让我们很迷惑不解,根据我们的特工后来探得的情况,马岳青看到被血洗的清风寨后,离开时什么都没拿,单单只拿走了马岳城挂在腰间的羊皮水囊。逃到了察哈尔的马岳青将羊皮水囊拆解开来,显然是在查找藏宝图,却又并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寻宝的行动,他到底是在打算什么呢后来我们才意识到,他应该是在待价而沽。在他去哈尔滨秘密约见俄国人这件事上,我们做出了初步判断。之后我们的特工又潜入该俄国人的居所,安装了窃听器并录了音,从而证实了我们的判断。所以我们决定逼迫马岳青交出藏宝图,逼迫不成的情况下,实际上是失手杀死了马岳青。但我们当时执行这一任务的特工经验不足,杀死马岳青后,并未能找到羊皮水囊,或者被拆解了的羊皮水囊有价值的部分。之后我们探知,马岳城两个幸存的儿子曾到过马岳青的居室中,后在不长的时间内,在琉璃厂做文玩生意的马佐良就发了财,这不能不让我们想到,极有可能是你们马家兄弟拿到了藏宝图,同马岳城一样,只是少少取出了几件国宝,就发了财,这才购买了房产和店面,又开设了制造赝品文物的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