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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泪凝·烬红劫
第二折·烛泪凝·烬红劫
椒房殿的龙涎香浓得如同凝固的瘴气,丝丝缕缕渗入苏蘅的肺腑,每一次呼吸都似有尖锐的针在刮擦着喉咙。她蜷缩在冰凉的鎏金榻上,看着皇帝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那封被战火熏黑的家书,烛火贪婪地舔舐着信纸边缘,将沈砚白苍劲的字迹一点点吞噬。
爱妃可知皇帝朱笔重重落下,在安好勿念四字上画了个滴血的红圈,火光照得他眼底的阴鸷如同深渊中的毒蛇,上月狄戎偷袭粮草,沈将军为护将士,左肩生生挨了三支毒箭。他故意将生生二字咬得极重,尾音拖得绵长,像是在欣赏苏蘅脸上血色褪去的模样。
苏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茶盏在颤抖中脱手,啪地碎裂在青砖上。碧螺春的青绿汁液蜿蜒流淌,恍惚间竟与十五岁那年马场的画面重叠——那时的沈砚白鲜衣怒马,笑着用衣袖擦拭她裙摆上的杨梅汁,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我们阿蘅将来定要做红衣烈马的女将军。可如今,那抹鲜活的笑容早已被锁进记忆深处,只剩眼前这个手持朱笔、掌控他人生死的帝王。
鎏金护甲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冰冷的触感让苏蘅浑身战栗。皇帝俯身时,龙袍上的龙纹几乎要将她吞噬,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带着令人作呕的酒气:太医说你有孕那日,西北恰好传来捷报。他的指尖缓缓划过她平坦的小腹,像是在抚摸一件精美的瓷器,可惜这孩子与紫微星犯冲。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将苏蘅最后的希望击碎。她想起昨夜沈砚白托人送来的密信,信中说等打完这仗,就来接她离开。可现在,腹中的小生命还未成形,便要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子夜时分,剧痛如潮水般袭来。苏蘅蜷缩在浸透血水的十二幅月华裙中,绸缎上的金线牡丹被染成妖异的暗红。她死死咬住锦被,指甲在床榻上抓出深深的痕迹。恍惚间,她看见沈砚白抱着枯死的杏树苗冲进苏府,他的玄色披风沾满尘土,根须上还沾着敌军的血,眼神却亮得惊人:等它开花,我就来娶你。
可如今,那株杏树早已枯萎,而她腹中的小生命,也正随着那碗苦涩的汤药化作一滩血水。苏蘅在剧痛中笑出声来,笑声凄厉如夜枭,惊飞了檐下的宿鸟。原来命运早已写好剧本,他们不过是帝王手中的傀儡,连相爱的权利都要被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