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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欢的指尖触到纸张边缘,妊娠检测单上6周的字样还烫着掌心。三天前她在卫生间呕吐,被佣人撞见,如今换来的是冰冷的手术同意书,以及——
手术单上的名字,写晚晚。陆沉转身时风衣扫过她膝盖,声音里带着不耐,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铁门合拢的声响震得墙面浮灰簌簌落下。苏念欢蜷缩着抱住自己,掌心的诊疗单边角刺破皮肤。不是没有想过告诉他真相,那个暴雨夜她从火场背出的,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但当他在婚礼上为林晚晚的画像盖上黑布,当他把她的设计稿揉碎扔进垃圾桶,她就知道,有些话,烂在肚子里更干净。
深夜的雨势渐猛。苏念欢拖着铁链爬到窗边,望着楼下那辆黑色宾利驶入车库。车灯扫过墙面时,她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长发凌乱,脖颈间的项链泛着冷光,竟真的与记忆里林晚晚的遗照有七分相似。
苏念欢,你真是个笑话。她对着影子轻声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七年前她替林晚晚赴死,七年后却要替林晚晚堕胎。命运像是个恶毒的循环,把她困在林晚晚这个名字里,永无出头之日。
凌晨三点,佣人来带她去医院。经过走廊时,苏念欢瞥见陆沉书房半开的门。月光淌过书桌上的相框,里面是林晚晚穿着白大褂的照片,嘴角噙着温软的笑。那个笑容她曾在镜子前练习过无数次,却始终学不像——因为林晚晚的眼里有光,而她的眼里只有深渊。
手术室外,陆沉靠在墙上抽烟。火光映亮他下颌的胡茬,苏念欢突然想起大学时偷拍的那张照片——那时他还是个穷学生,在图书馆熬夜复习,阳光落在他睫毛上,像振翅的蝴蝶。
陆先生,病人准备好了。护士的声音打断回忆。陆沉碾灭烟头,经过她身边时忽然顿住,低声说:术后搬去主卧,别让母亲发现你住阁楼。
苏念欢抬头看他,却只看见他绷紧的下颌线。原来不是全无温情,只是这温情要隔着林晚晚的名字才能施舍。她想笑,却咳出两口血沫,染红了手术服前襟。
麻醉针推入静脉的瞬间,苏念欢听见自己心跳监测仪的声响。她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当数到第七下时,一滴泪终于从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手术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