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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朵朵抱着书包溜进病房。她神秘兮兮地掏出件剪烂的校服,袖子上缝着从窗帘扯下来的流苏:妈你看!战袍!老张正偷摸掰脚趾头复健,见状笑得输液管直打颤:这破布条子披身上,活像被哈士奇啃过的拖把。
我拎着暖壶去打水时,听见安全通道里有奇怪的响动。推开门看见老张扶着墙练金鸡独立,秋裤裤腰上别着出租车资格证。他单脚蹦跶的样子活像上岸的胖头鱼,见到我立刻挺直腰板:我这是…找厕所!
决赛前夜暴雨倾盆,我蹲在消防通道练舞。手机架在灭火器箱上播音乐,雨声把《茉莉花》敲成了摇滚版。旋转时踢翻了角落的折叠床,动静惊动了整层楼的病友。
丫头接着跳啊!骨科大爷们集体诈尸般坐起来,敲着拐杖打节拍。护士长杀气腾腾冲进来,手电筒光柱却定格在我举着输液架下腰的瞬间:你…你继续。她默默把走廊的静字指示牌翻了个面。
那晚朵朵蜷在陪护床上缝亮片,针脚歪得像蚯蚓爬。老张忽然摸出个塑料袋,里头是修车厂捡的废弃轴承:给你妈鞋底钉上,防滑。我们仨就着应急灯折腾到后半夜,把护士查房吓出女高音。
决赛当天,老张的盐水瓶还差半袋没挂完。我给他掖被角时,他突然攥住我手腕:当年你说要当舞蹈家,我笑你傻。他指指我磨破的裤脚,现在觉得,傻得好。
赶到剧场时雨更疯了。我刚套上朵朵的战袍,王阿姨就尖叫着扑过来:赵奶奶的轮椅卡排水沟了!转头看见老太太在雨里挥DV机:别管我!拍着呢!
音乐响起时,我踩到裙摆上的流苏差点滑跪。一束光突然刺破雨幕,老张的出租车歪斜着怼在舞台边,车顶灯把雨丝染成金线。他半个身子探出车窗举点滴架,护士举着伞在后面追:病人不能出院!
我在车灯里看见二十岁的自己。那件用窗帘布改的裙子吸饱了雨水,每片亮片都坠着千家万户的灯火。最后一个腾空落地时,老张的盐水瓶咣当砸在引擎盖上,炸开朵玻璃花。
台下静了一瞬,突然爆发出掀翻屋顶的欢呼。评委席上站起个秃顶老头,他的假发不知何时被吹到赵奶奶轮椅把手上:这是我见过最…他突然卡壳,因为朵朵带着同学方阵举起应援牌——酱油仙子的酱字写成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