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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那年蝉鸣初起的九月,梧桐叶在教学楼前沙沙作响,林宇和苏瑶的爱情如同春日里最烂漫的花朵,在青春的校园里肆意绽放。清晨的阳光穿过斑驳的枝叶,倾洒在铺满碎石的林荫小道上,林宇总会提前十分钟跨上那辆半旧的自行车,车铃清脆的响声划破薄雾,后座上载着抱着课本、眉眼弯弯的苏瑶。风扬起她发梢的清香,掠过他泛红的耳尖,车轮碾过满地金黄的落叶,在石板路上印下交错的影子。
他们的足迹遍布校园每个角落:图书馆三楼靠窗的座位,玻璃上凝结的水雾里藏着他们用指尖画下的爱心,木质桌面上刻着铅笔书写的公式与诗句;黄昏时分的操场草坪,晚霞为他们披上鎏金的纱衣,背靠背躺着细数流云变换,从理想聊到未来,直到暮色将天空染成深邃的蓝。当夜风卷起苏瑶鬓边的碎发,林宇会轻轻为她别到耳后,指尖触碰到她发烫的脸颊,心跳声混着远处的虫鸣,在静谧的夜色里酿成最甜的酒。
那时候的时光简单而美好,仿佛被装进了水晶球,连空气都带着薄荷糖般的清甜。林宇和苏瑶的目光总是隔着教室半开的窗棂相撞,四目交接的瞬间,红晕便爬上两人的脸颊;递作业本时指尖若有若无的触碰,像被羽毛扫过心头,引得人耳尖发烫。这些细碎的瞬间,如同夏日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在记忆的银河里熠熠生辉,温柔地点亮了彼此的世界。
林宇会在苏瑶生日前半个月,就悄悄向她的闺蜜打听喜好。当终于在书店找到那本限量版散文集时,他几乎雀跃得要跳起来。生日那天清晨,他早早溜进教室,小心翼翼地把包装精美的书放进她的课桌,还附上一张写满深情话语的小纸条,字迹工整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末尾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那是苏瑶最喜欢的动物。而苏瑶也把对林宇的喜欢藏在每个细节里,每逢林宇参加篮球比赛,她总会提前半小时到场,挤在看台最显眼的位置。当林宇带球突破时,她便挥舞着印着他球衣号码的定制毛巾,清脆的呐喊声混着鼓掌声,穿过飞扬的尘土,准确无误地传进林宇耳中。中场休息时,她会捧着冰镇的矿泉水冲到场地边,递水时指尖相触的刹那,比冰镇饮料更让人透心清凉。
蝉鸣刺耳的午后,篮球场边的梧桐叶蔫头耷脑地垂着,林宇三步上篮时突然踉跄了一下。他以为是连日训练的疲惫作祟,却在落地的瞬间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金属哨声撕裂空气,苏瑶的尖叫穿透层层叠叠的人声,他最后看见的画面,是苏瑶跌跌撞撞冲过人群,发间的蓝色蝴蝶结被风掀起。
消毒水的气味最先唤醒混沌的意识。林宇费力地睁开眼,白炽灯在头顶明灭闪烁,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像悬在脖颈的铡刀。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冰锥:确诊是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也就是俗称的渐冻症。这句话像被放慢了无数倍的慢镜头,每个字都裹着铅块砸进胸腔。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可他忽然感觉浑身发冷,仿佛有千万根冰针顺着脊椎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