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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突然拽着她冲向主石后的暗河,那里流淌着未被污染的蚀魂水,泛着镜花宫特有的银蓝光。阿迦在跃入河水的瞬间,看见青崖被执刑使们围住,他望向她的眼神不再是仇恨,而是解脱——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族群维持谎言的耗材。
暗河的水流带着她们冲向未知的溶洞,洞壁上刻满镜花宫的往生咒,每道咒文都对应着往生滩下的一具善人骸骨。红绡的嵌骨碎片在水中发出微光,碎片裂痕处,竟长出了雪色的鸢尾骨纹——那是善之核在挣脱黑髓的束缚。
我们要去哪里阿迦抓住红绡逐渐冰冷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已开始骨化,镜花宫的典籍里,有救你的办法吗
红绡笑了,银纱下的右眼渗出血泪:往生咒只能复活善人,而我……早就被你们的族规,判成了该被制成骨器的恶人。她抬起手,掌心躺着半块从主石取下的善人骨,但至少,你现在知道了,你母亲不是自愿水葬的——她是为了保护你,保护镜花宫最后的善之核,才主动走进涤罪河。
暗河的尽头传来驼铃声。阿迦握紧母亲的水葬袍,感觉后背的伤在蚀魂水中愈合,却有更痛的东西在心底裂开——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两派谎言的交集:父亲是烬骨氏的叛徒,母亲是镜花宫的细作,而她,从出生起就被刻上族纹,成为善与恶的活容器。
当她们从暗河爬出时,正看见血月再次升起,往生滩的鸢尾石正在逐一崩裂,露出底下刻着的真实姓名:镜花宫弟子、外族药农、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婴儿。阿迦的骨哨突然与红绡的半枚共鸣,在血色月光下,她们听见了从未听过的歌谣——那是真正的善人水葬曲,没有颂神的经文,只有对来生的祈愿。
而在她们身后,骨墟城的方向传来剧烈的震动,青崖的骨铃警示变成了连续的短音,那是族规里神坛崩塌的信号。阿迦知道,老祭祀已经启动了最后的禁术,用她的背叛作为借口,将族群推向更极端的以恶制恶。
红绡突然指着远处沙砾,那里躺着半张烧焦的羊皮纸,是她在祭祀殿密道见过的初代族长手书,此刻在血月下显露出最后一句:若吾族终毁于谎言,望执刑使剜去心口骨,以善之血,洗尽罪河。
阿迦摸了摸锁骨下方,那里还留着红绡嵌骨碎片的温度。她知道,从砍断青崖手臂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烬骨氏的执刑使,而是镜花宫的遗孤,是往生滩下万千善人骨的守墓人,更是自己信仰的叛离者。
晨雾散尽时,往生滩的曼陀罗阵已彻底崩塌,七千块鸢尾石碎成齑粉,露出底下连成一片的骸骨,他们的手在沙下交叠,组成比任何神坛都更神圣的图案——那是一朵永远不会凋零的鸢尾花,花瓣上刻着的,是每个被谎言吞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