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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雨夜刺杀
子时的梆子声混着雨点击打青瓦的碎响,燕七贴在西跨院影壁的阴影里。宰相府的铜兽首灯笼在风中摇晃,将巡逻侍卫的影子拉长又揉碎。她数到第五队脚步声经过时,指间钩索已缠上滴水檐,腰身轻旋翻上屋脊,绣鞋点在琉璃瓦上比雨滴更轻。
雨水顺着她脸上的青铜傩面具淌下,在獠牙纹路里汇成血色细流。三日前潜入时涂在瓦片接缝处的鲛人脂,此刻被雨水冲刷出淡淡腥气——这是东海刺客惯用的预警标记。第三进院落的青砖铺着西域贡来的铜钱纹,侍卫铁靴踩过时发出空鸣,反成刺客的路标。藏经阁飞檐悬挂的鎏金惊鸟铃裹着丝帛,那是她假扮乐伎赴宴时亲手所为。
当袖箭卡进窗棂第三道卯榫时,沉水香里混着的血腥味让她眉头微蹙。七日前醉春楼头牌的话犹在耳畔:相爷戌时必饮安神汤,那药罐子得用银匙搅够十二下。此刻案前伏着的宰相后颈泛着青紫,显然已中毒多时。奏折下压着半幅丝路堪舆图,朱砂标注的玉门关字样被烛泪晕染,像极了十二岁那夜从父亲指缝间渗出的血。
匕首贴上宰相皮肤的刹那,博古架上的和田玉观音突然渗出鲜血。那本该慈眉善目的造像,此刻眉眼倒转竟成修罗相。血珠滚落处,暗格机关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燕七瞳孔骤缩,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血玉菩提在怀中发烫,十二年前割破掌心的旧疤突然刺痛如新,那旧伤竟然与羊皮卷宗的血沁纹路严丝合缝。
羊皮卷宗被血沁成赭色,墨迹却新得可疑。燕家十七口灭门案的记录竟精确到幼弟襁褓用的蜀锦纹样——那是母亲亲手绣的并蒂莲。卷尾朱砂批注已绝后患四字,赫然盖着雪鸮展翅印。她想起三年前师父教她调配鹤顶红时,曾用这枚私印封存毒药,说:见印如见血。而今那印泥竟掺着她父亲的血
怀中的血玉菩提突然裂开细纹,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其表面,内里浮现金刚经梵文业火赎罪。这与敦煌莫高窟第17窟壁画上的密宗咒印如出一辙。十二年前父亲将她塞进地窖时,这吊坠曾划破她掌心,此刻旧疤与梵文纹路严丝合缝,仿佛某种轮回的印证。
侍卫破门带起的风扑灭烛火,燕七在黑暗中旋身掷出卷宗。羊皮纸划过带刀侍卫喉间的刹那,她看清对方袖口银线昙花纹——与记忆里灭门夜黑衣人袖饰如出一辙。第五个侍卫倒下时,血玉菩提突然投射出敦煌星图,金粉在虚空勾勒出二十八宿方位,而地底传来机括轰鸣。
当最后一名侍卫的尸身砸在青铜香炉上,孩童诵经声自阁楼深处飘来。燕七循声破窗而入,却见满室经幡无风自动,中央蒲团上端坐着与幼弟容貌酷似的沙弥。小沙弥颈间血痕新鲜,手中转经筒刻着燕家族徽,经文正是父亲教她认的第一个梵字——卍。
暴雨突然转为冰雹,砸在傩面具上发出金戈之音。燕七扯下面具时,青铜獠牙已嵌入皮肉,血水混着雨水模糊了视线。她忽然想起师父常说的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而此刻血玉菩提映出的星图,正指向莫高窟九层塔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