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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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永宁坊有马车经过,车辙印深三寸七分,载重约二百斤。我蘸着胭脂在铜镜上画出行李箱大小的轮廓,大人若此刻去查各坊市车马行,或许还能找到运送尸体的板车。
檐角铁马突然叮咚作响,裴砚广袖带起的风掠过妆台。他抽走我袖中染血的棉布,对着日光展开时,昨夜用白醋显形的血手印赫然在目——那掌纹在无名指处有道诡异的断痕,像是被什么利器纵向剖开。
姑娘对《洗冤集录》倒是颇有心得。他将棉布收入袖袋,紫竹笔突然挑开我颈间丝绦,只是这喉间指痕间距二寸三分,与寻常男子手掌不符。
我后颈瞬间沁出冷汗。昨夜蒙面人钳制我时,左手尾指曾不自然地蜷缩——那分明是常年使用袖箭留下的旧伤。但此刻铜镜里映出的淤痕,却呈现出标准的成年男子指距。
醉仙楼新丧的花魁娘子,枕畔也留着这般尺寸的指痕。裴砚的笔杆轻轻划过我锁骨上缘,三日前溺毙在胭脂井中的太常寺主簿,颈间勒痕亦是二寸三分。
晨雾被马蹄声踏碎时,我已被塞进青帷马车。裴砚扔来的粗麻布裹着套素色襦裙,衣襟处绣着的七宝莲花纹让我瞳孔骤缩——这正是昨夜死者礼部侍郎外袍内衬的暗纹。
巳时三刻,你要作为新晋乐师进入醉仙楼。裴砚将鎏金腰牌系在我腰间,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那枚伪造的鱼符,花魁芸娘梳妆匣底层,藏着半块浸过尸油的松烟墨。
马车在喧闹的东市骤然刹停。我攥着装有白醋和芒硝的荷包钻出车帷,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声。裴砚手中不知何时多了片染血的柳叶形铁片——那是我趁他系腰牌时从他袖袋顺走的暗器。
林姑娘这妙手空空的技艺...他迎着日光转动铁片,刃口处细密的锯齿泛着蓝光,倒与三年前江南道连环剖心案凶器颇为相似。
醉仙楼朱漆大门在秋阳下泛着血色的光。当我抱着阮琴踏上石阶时,三楼的雕花窗突然洞开,一截缠着金丝绦的竹竿不偏不倚砸在我脚边。抬头正见蒙面人倚在阑干处,袖口金线绣的睚眦兽首正对着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