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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张淑芳走出了礼堂。寒风中,她抚摸着左手的断掌,第一次感到真正的自由。积压了四十年的委屈、愤怒与不甘,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而在不远处的树梢上,一抹金黄残影掠过——仙家仍在守望,守护着每一个不再沉默的灵魂。
第四幕:孽债终偿
梅雨季的潮气像浸了腐肉的棉絮,死死裹住看守所铁窗。王建国蜷缩在发霉的墙角,生锈的铁勺刮过后颈的负心汉胎记,带下的细小黄毛混着脓血,在水泥地上堆成暗红的痂。远处传来的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他颤抖的心脏上——王明辉的终审判决下来了,二十年刑期,正好是他从母亲那里吸血啃老的年数。
同一时刻,城郊破庙前的槐树扭曲如鬼爪,树皮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渗出琥珀色汁液,正顺着沟壑汇聚成还我命来四个大字。张淑芳站在树下,腕间北斗七星状的伤疤突然发烫,黄三奶奶的虚影自雨幕中浮现。老黄鼠狼獠牙间滴落的血珠砸在青石板上,炸开成徐秀兰悬梁时的红绸,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看看这些罪孽吧。黄三奶奶的声音混着惊雷炸响,空中突然浮现出记忆碎片:戴着瓜皮帽的王老太爷举着兽夹,夹住幼崽的后腿鲜血淋漓;青年王建国将徐秀兰的诀别信投入火盆,信纸卷曲的灰烬中飘出女子的呜咽;王明辉哼着歌把房产证塞进包里,转身时撞翻了母亲刚熬好的中药。
看守所内,每块墙砖都成了照妖镜。被王建国诬陷成右派的同事,从墙中伸出青灰色的枯手,指甲深深刺入他的肩膀;被他殴打过的张淑芳,在砖缝里留下道道血痕,每道痕迹都在无声控诉。当他哭喊着淑芳我错了时,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高烧40度的妻子蜷缩在楼道,他不仅反锁了家门,还特意掐断电闸,看着声控灯熄灭后,妻子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身影。
青云道长的铜铃穿透雨幕响起,玄衣道士踏着积水而来,手中照妖镜泛起血光。王建国父子的魂魄被隔空摄来,在镜中扭曲成黄鼠狼形态,不断发出凄厉惨叫。泛黄的契约展开,王老太爷百年前的血手印清晰可见:但黄仙怨气难消,需以王家血脉为祭。
用我的血。张淑芳突然握住桃木剑。剑尖刺破掌心的瞬间,天地轰鸣。王家祖坟方向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十八座墓碑轰然倒塌,露出底下被啃食的黄仙骸骨——正是当年王老太爷猎杀的同族。王建国的魂魄挣脱束缚,却被徐秀兰的红绸缠住咽喉:当年我跳河,你为何不救
妈!我把骗的钱都吐出来了!王明辉的灵魂不断磕头,额头渗出的血在地上汇成母亲二字,我以后再也不啃老了,求求你......他的声音渐渐微弱,化作呜咽。
张淑芳望着这对曾让她绝望的父子,记忆突然闪回:儿子周岁时,她省下口粮给他做虎头鞋,一针一线都缝着期待;新婚时,王建国也曾在暴雨中为她撑起伞,那时的他眼神温柔,说要护她一生。可这些零星的温暖,终究抵不过四十年如刀的凌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