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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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出门不能沾地气!她们喊着,七手八脚给我套上绣鞋。我低头看着鞋尖上颤巍巍的东珠,突然想起现代公寓里那双磨旧了的兔耳朵拖鞋。脚趾在绸缎里蜷缩,却触不到任何真实的温度。
喜轿外爆竹震天响时,我落下一滴泪。泪珠滚过厚厚的脂粉,在腮边划出一道透明的痕迹。陪嫁的柳妈妈立刻用帕子按住我的眼角:姑娘可使不得!妆花了不吉利!
轿子晃晃悠悠,像漂浮在波涛上的棺材。百姓的欢呼声透过轿帘传来:裴大人好福气啊!沈家小姐真是天仙下凡!这些声音离我那么远,仿佛在评论某个与我无关的盛事。我死死攥住嫁衣上金线绣的鸳鸯,指节发白——这对鸟儿眼睛用黑珍珠缀成,此刻正用圆睁的双目嘲弄着我的无力。
当轿帘被掀开时,刺目的阳光让我恍惚看见了实验室的日光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眼前,我盯着虎口处那道疤痕看了许久,才意识到这就是要主宰我后半生的那只手。
拜堂时我的膝盖磕在青石地上,疼痛却传不到心里。喜娘扶着我对每一个长辈行礼,我的脖颈机械地弯曲,像被抽去筋骨的提线木偶。交杯酒的辛辣冲进喉咙时,我听见身侧男人低笑了一声,那声音像毒蛇游过脊背。
洞房里的龙凤烛烧得正旺。裴展挑开盖头时,我咬住的下唇已经渗出血珠。他居高临下地打量我,目光像在评估新购的田产。喜娘端着合卺酒上前,说着百年好合的吉祥话,我却看见她袖口沾着的,是方才我母亲偷偷塞给她的赏银。
都退下。裴展一挥手,满屋子人潮水般退去,最后离开的嬷嬷甚至贴心地将门闩落下,那咔哒声像牢房落锁。
他解我衣带时,我盯着床帐上绣的百子千孙图发呆。那些憨态可掬的婴孩图案突然扭曲成无数张嘲笑的脸。当他沉重的身躯压下来时,我望着帐顶摇晃的流苏,想起大学宿舍里那盏星空投影灯——最后一次看见它时,投射在墙上的银河正在慢慢旋转。
疼痛袭来时,我终于松开咬了一整天的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和眼泪一起咽下去。
怎么,不高兴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全京城的女子都梦想成为裴夫人,你倒摆出一副受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