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4/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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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修梯横在防汛纪念馆的玻璃展柜前,王建强抹着机油的手突然僵住。防弹玻璃里封着周晓梅的梅花簪,簪尖挑着半片发黑的平安符。解说牌上写着:1987年特大洪水凶器,罪犯周某畏罪自杀时使用。
雨丝斜打进天窗,刘若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劳驾,取一下三等功奖章。她披着将校呢大衣,无名指戴着防汛指挥部特制的齿轮戒指。王建强慌忙去掏内袋,却带出张泛黄的离婚证——这些年他一直随身带着,折痕处贴着刘若莺流产后开的止疼药方。
王建强同志。刘若莺的称呼让他踉跄撞到梯子,残腿传来钻心的疼。她平静地接过科员递来的钥匙,打开陈列着橡皮艇碎片的展柜:省厅要补充当年抢险细节,听说你是最后接触周晓梅的人
王建强望着她胸前的金质奖章,那是用他当年丢失的瑞士军刀熔铸的。纪录片里开始播放他跪在炭盆前的画面,画外音解说:......某些同志在灾难中暴露出严重作风问题......
妈妈!小女孩举着风车冲进来,刘若莺冷肃的眉眼瞬间化开春水。王建强摸出兜里焐化的水果糖,却见孩子腕上的银镯闪过自强不息——正是他母亲怀表里的刻字,被刘若莺重新錾在镯面。
惊雷碾过纪念馆穹顶时,王建强在雨幕里目送吉普车离去。挡风玻璃上闪过刘若莺的侧脸,与后视镜里他佝偻的身影形成荒诞的对照。当年他亲手拆解的老怀表,此刻正在防汛博物馆的保险柜里,为新时代的讲解词作注脚。
槐花混着雨水灌进胶鞋,王建强一瘸一拐走向贴着危房标识的机械厂旧址。墙上的光荣榜残片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刘若莺泛黄的照片下方,他当年写的评语还依稀可辨:该同志团结群众能力有待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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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厂爆破的烟尘腾空时,刘若莺正在防汛学校奠基仪式上剪彩。养女作为少先队员代表系红领巾,腕间银镯撞在话筒上,清越的声响通过广播传遍废墟。王建强就是在这声金属颤音里倒下的,掌心的槐花项链滚进爆破警戒线,被混凝土碾成淡绿的尘。
三天后环卫工清理危房,在厂长办公室发现冻僵的躯体。破棉袄里掉出本糊满机油的《孕期手册》,夹页里粘着二十年前的船票——终点站被改成刘若莺老家的村名。渡口寡妇认出那串槐花项链,每片花瓣都刻着悔字,花蕊是玻璃珠碎片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