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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电讯科的老鼠闹得凶。周明礼突然开口,镇纸碾过她刚整理好的译电稿,皇军司令部说,重庆方面的电台最近在浦口频繁活动。他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发间的珍珠簪,那是前天她从日军少佐情妇那里借来的,簪头的猫眼石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绿,苏科员留洋学的电讯,该不会只记得发商用电报吧
苏眠的刀片在纸页上划出第三道短横,指尖渗出的血珠恰好落在转移的摩尔斯符号旁。她转身时故意让旗袍开衩多露出半寸,大腿内侧的烫疤在煤油灯下若隐若现——那是三年前在东京特训时,为了记住密码本页数,用烟头烫出来的印记。周明礼的喉结动了动,视线错开的瞬间,她已将刀片藏回袖口,指尖在档案柜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混着远处码头的汽笛,消失在秋夜里。
当周明礼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走廊尽头,苏眠瘫坐在藤椅上,听着发报机冷却时的噼啪声,像极了老家灶膛里将熄的柴火。她摸出藏在珍珠项链里的微型胶卷,第十七颗珠子的螺纹已被磨得发亮,那是她今早趁周明礼午睡时,用修表镊子拓下的密码盒锁模。窗外的野猫又叫了一声,这次带着胜利般的尖啸,惊飞了檐角的寒鸦。
她低头看着译电稿上的夜莺二字,指甲再次划过那三道浅痕。十七天前潜入76号时,上线老钟说过,真正的情报员要像夜莺,既能模仿百鸟啼鸣,又能在黎明前藏好自己的声音。此刻她摸着旗袍开衩处的刀片,忽然想起东京那个飘雪的夜晚,教官用枪管抵住她眉心说的话:记住,最好的密码不是写在纸上,是刻在骨头上。
煤油灯的火苗突然爆了个灯花,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只收起翅膀的夜枭。苏眠扯下珍珠簪,让烫过的卷发散落肩头,发间残留的樟木香让她皱了皱眉。她知道,周明礼刚才离开时,故意碰歪了档案柜第三层的《电讯条例》,那是他惯用的试探手段——就像三天前,他在密码盒里多缠了圈铜丝,却不知今早她换锁模时,顺便在暗格里留了半片阿司匹林。
远处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二更天了。苏眠摸出发报机备用电池,冰凉的金属壳让她想起南京城外的紫金山,那里埋着她的第一个电台,还有同组的小张,他最后一句话是:苏姐,你的旗袍开衩该缝缝了,都露出枪套了。她低头看了眼大腿外侧,藏刀片的暗袋边缘还渗着血,忽然笑了——今晚过后,或许该换条新旗袍了,开衩要再高些,方便藏勃朗宁。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时,苏眠终于将译电稿重新誊抄完毕,错误的格式被巧妙改成日军常用的气象密码。她对着镜子补妆,口红在夜莺二字的位置点了下,像滴凝固的血。周明礼的密码盒还在腰间晃荡,而她知道,藏在档案柜第二页第十七行的摩尔斯电码,此刻正随着清晨的风,飘向长江对岸的芦苇荡,那里有艘挂着永昌号船旗的货轮,正等着接收一个叫危险,转移的密令。
收拾妥当的苏眠踩着高跟鞋走向门口,发报机的余温还在桌上氤氲。路过周明礼的办公室时,她听见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嘴角微微扬起——那个写着商用电报的信封里,她夹了张戏园传单,背面用米汤写着夜枭计划的前三个坐标,等太阳再升高些,阳光会让那些字显形,像极了周明礼即将铁青的脸。
走出电讯室的瞬间,苏眠迎上清晨的冷风,珍珠项链在领口闪了闪。她知道,这场用摩尔斯电码写就的谍影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她的旗袍开衩处,那把薄刀片正贴着旧伤疤发烫,随时准备划破黎明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