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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之兄亲启:
闻君在圣约翰大学演话剧,女主角可是穿白纱的朱丽叶昨日替父亲整理书房,见《罗密欧与朱丽叶》译本,书中言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妾深以为然。江南已入梅,雨丝如愁,望君珍重。
妹
诗音
谨上
她攥着信笺走到妆奁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藏着一叠信,全是沈砚之寄来的。从伦敦到纽约,从巴黎到上海,每封信的末尾都写着勿念,却从未提过那个叫林晚秋的女子。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的啼叫,惊得她打了个寒颤。转身时,瞥见墙上挂着的古琴——那是沈砚之送她的及笄礼,琴箱里还藏着半阙未写完的《鹧鸪天》,上阕是他填的:绣帘深锁双飞燕,梨花香里弄琴弦,下阕她写了无数遍,始终不满意。
姑娘,该歇了。春桃替她吹灭烛火,月光透过纱窗落进来,在地上织出一片银白的网。诗音躺在床上,听见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喊声里,夹杂着水榭方向传来的钢琴声——定是林晚秋在弹琴,弹的大约是肖邦的夜曲,那样热烈,那样无拘无束。
她翻了个身,摸到枕头下的翡翠镯子——那是今天周姨娘塞给她的,说是姑娘大了,该有件像样的首饰。镯子内侧刻着永结同心四个字,与周姨娘腕上那只一模一样。母亲的陪嫁清单里,这对镯子原是要给她做嫁妆的,如今却戴在继母和她手上,像一对被拆开的鸳鸯。
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新青年》,她曾在深夜偷偷翻过,某页用红笔圈着婚姻自由四字,落款日期正是母亲的忌日。那时她不懂父亲为何圈这几个字,现在却有些明白了——在这簪缨世家里,人人都戴着面具,连父亲这样的前清举人,心里也藏着一团火,只是被礼教的雨水浇得半明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