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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戳进果肉时,小满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响。七年前离家的那个雨夜,母亲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雨点砸在长途汽车站的铁皮顶上,十六岁的她攥着偷来的五百块钱,身后是弟弟的新书包在雨中泛着刺眼的红。
我去缴费。小满扯开母亲的手。监护仪还在叫,像极了那年弟弟哭闹着要买四驱车时发出的动静。
缴费窗口排着长队,有个穿褪色工装的男人在打电话:癌细胞转移了...医生说要么装静脉港...他的袖口磨得起毛,食指焦黄,在玻璃窗上无意识地画圈。
小满摸出银行卡,边缘的烫金字母已经斑驳。这是她签下第一个千万大单时奖励给自己的,此刻在POS机上划过时的嘀声格外清脆。
回到病房时,母亲正把鸡蛋羹往林栋饭盒里拨:你多吃点,看这阵子瘦的。铝制勺子在搪瓷碗沿敲出脆响,油花漾开在米汤表面。
小满站在门口,看阳光从母亲稀疏的发间漏下来。床头柜上的橙子开始腐烂,甜腻的酸味混在消毒水气味里。她忽然想起十六岁生日那天,厨房案板下塞着个破塑料袋,里面是弟弟吃剩的半个苹果,氧化成褐色的切面朝上,像张嘲笑的嘴。
二姐林栋抹了把嘴,妈说下周该第三次化疗了。
监护仪的电线蜿蜒在地板上,小满盯着那些蛇形的阴影。走廊传来推车轱辘声,混着不知哪间病房的呻吟。母亲又开始咳嗽,带着痰音的喘息撕开裂帛般的寂静。
林栋突然站起来,饭盒咣当砸在地上。他脖颈涨得通红,像极了当年抢她录取通知书时的模样:不就是钱吗!我去卖血行了吧
你血里都是酒精,谁要小满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把生锈的刀。缴费单在兜里窸窣作响,三十万提成的幻影在眼前碎成玻璃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