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5/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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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那年,终于有人愿意出二十万彩礼娶了我这个老男人,妹妹说,这是我烧了高香才找到的好人家。没人在意我的结婚对象是个二婚老实女人,比我大十二岁,有个上小学的儿子,只读过高中便辍学了,现在是个长途卡车司机,因为年轻时出过车祸有点跛足。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愿意出这份彩礼,不介意我们家是农村的,不在乎我还有妹妹,必然会成为一个扶妹魔。所有人都觉得这样挺好,包括我也是。
婚礼简单,但是热闹,保证每一个亲戚朋友都通知到,按时来参加,送上礼金。我父母看上去很开心,连妹妹也表现得懂事而周到,甚至在送我上车的时候掉下来几颗眼泪。那一刻,至少我心里愿意相信她是真心的,我的家人都像今天这样,温暖、温馨,依依惜别。
婚后才知道,我的老实人妻子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老实。有人的地方,她是少言寡语、笑容憨厚的,而每次独处,我都会有点心惊胆战。
她是个卡车司机,却极爱喝酒,喝醉了摔东西,家里的锅碗瓢盆,瓷的都摔碎了,不锈钢的都摔得坑坑洼洼。再醉一点便是打人,抄起顺手的家伙事就往我和孩子的脸和身上招呼。我觉得丢人,怕邻居听见,不敢吭声,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经常半夜里整个楼道里都是哭声、骂人声和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
比喝醉打人更让我内心颤抖的是,要和她同房。她的前任老是出轨丢下孩子跟人跑了,对于男人,她极度不信任。每次同房,她都拿着刀子抵在我的脖子上,一边打人,一边发泄。每个她喝醉的长夜,对我来说都像极夜般漫长而又无望。
每次酒醒,她又表现得非常懊悔。她痛哭流涕地给我跪下来,说她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她说她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会打我和孩子了。然后不出一个礼拜,照例是喝得醉醺醺的,继续砸东西,什么难听捡什么骂,抄起身边能够到的一切砸在我身上。
日子就这么过着,本来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直到那天来临。
这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样喝得醉醺醺回来,不一样的是,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熬得通红,瞳孔里散发出的凶光,像地狱里走出的魔鬼,本能告诉我她今天不一样,她今天是要我死的。
从一踏进家门,她手里就拿着一根大拇指粗的铁棍,嘴里骂骂咧咧的,你个浪蹄子,今天看我不弄死你。我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想不清楚为何平时的皮肉之苦升级到今天的性命之忧,我的上下牙齿剧烈地碰撞着,像是感受到寒冷一样,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我跪下来,抱住她的大腿,哭着求她放过我,拳头还是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后背上,叠加在上周还没愈合的伤口上。
儿子从屋里跑过来,想要扑到我身上,帮我抵挡一些暴风骤雨般的拳头,我挣扎着一把推开他,一路把他推回屋里,紧紧地靠住门。小孩子能有什么错,他还这么小,不应该承受他母亲这样的伤害,虽然他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跟我一样遭受着他母亲的暴力,在这个家里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唯一能懂我经历了什么的人,今天,我必须要保护好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