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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蘅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盯着床榻上咳得直颤的父亲。
苏文远的帕子上洇着淡红血渍,喉头发出破风箱似的嘶鸣:“典吏月俸一贯三百文,断不能。。。断不能丢了这差。”他枯瘦的手攥住女儿的腕子,指节白得透光,“你替我去,只消抄抄文书,莫露马脚。”
窗纸被风掀起一角,漏进的光落在苏蘅发顶。
她盯着父亲蜡黄的脸,喉间发哽,上个月替张里正誊田契时,父亲还能眯着眼指出“亩”字多了一捺,如今连半盏药汤都端不稳。
“女儿知道。”她压下鼻尖酸意,抽出手替父亲掖好被角,“您歇着,我这就去换衣裳。”
东厢房的樟木箱发出吱呀轻响。
苏蘅抖开父亲的旧官服,靛青粗布洗得发白,前襟还留着去年替县太爷誊写婚书时溅的墨点。
她解开中衣,将布带一圈圈缠上胸臆,指节因用力微微发颤,这是她头回在白日里做这事儿,从前总在月黑风高时偷练束胸,怕被邻居家的小媳妇瞧出端倪。
铜镜里映出个青衫小吏的影子。
帽檐压得低,只露出半截小巧的下巴;腰带系得极紧,勉强遮住因官服偏大而松垮的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