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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亲当年抱着你爬出运尸车,指甲里还嵌着顾家的翡翠渣。陆沉舟踢开碎石,露出底下锈蚀的工牌：1973号,顾青梧。沈暮星踉跄着扶住岩壁,掌心蹭到的朱砂鸢尾花纹章在黑暗中泛着磷光,与她修复过的明代血书残卷上的印记严丝合缝。
矿灯突然熄灭,婴儿啼哭从四面八方涌来。沈暮星摸到截断裂的脐带,潮湿的触感让她想起二十岁那年替姐姐试戏,被威亚吊在三十米高空时浸透戏服的经血。黑暗中响起打火机擦动的声响,陆沉舟点燃张泛黄的孕检单,火光映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全是沈昭阳的签名。
仔细听。陆沉舟将她按在渗水的岩壁上,这下面埋着三百个会背《千里江山图》的矿工。冰凉岩壁突然震颤,沈暮星听见无数个自己在吟诵画中题跋,声线与姐姐获得金鹤奖那天的获奖感言重叠成刺耳的蜂鸣。
逃生通道的冷光里滚出个铁皮盒。沈暮星用发簪撬开锈锁,褪色的蓝印花布里裹着半枚翡翠矿标,断面处刻着生辰八字：癸酉年寅时三刻。当她将矿标贴近心口时,锁骨处的蓝蝶纹身突然灼烧,皮肤下浮现出串条形码——与陆沉舟锁骨处的数字完全一致。
恭喜找到出生证明。陆沉舟扯开衬衫,心口的蓝蝶纹身在矿灯下振翅欲飞。他举起铁镐砸向岩壁,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地下水,而是混着金粉的原油。沈暮星在粘稠液体里摸到块硬物,捞起来竟是顾砚修常戴的沉香木念珠,其中一颗刻着赠青梧。
矿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沈暮星循声爬过狭窄的通风口,在岔道尽头看见个贴满符咒的铁笼。腐烂的戏服里裹着具白骨,腕间戴着她去年送给姐姐的星空表——表盘却显示着1973年3月15日。当她颤抖着翻开倒扣的相框,照片里穿矿工服的顾青梧抱着婴儿,背景是陆家祖宅的琉璃影壁。
你才是真正的顾家遗孤。陆沉舟的呼吸喷在她后颈,矿灯照亮笼底用血写的《千里江山图》题跋。沈暮星突然头痛欲裂,记忆碎片如崩塌的矿砂倾泻：五岁那年被按在祖祠刺青时,姐姐偷偷塞进她嘴里的桂花糖；十二岁躲在戏箱里看见养父将蓝蝶纹身液注入陆沉舟心口；上个月修复古画时,宣纸夹层掉出的矿难幸存者名单上赫然列着沈昭月。
岩壁开始渗血,沈暮星在混乱中摸到根生锈的铁钉。当她把钉子扎进陆沉舟大腿时,矿道突然响起三十年前的广播声：现在播送寻人启事,顾青梧女士带着编号1973的婴儿...杂音中混着姐姐的轻笑：小月亮,我们该换回来了。
逃生梯在头顶打开,林疏桐举着摄像机尖叫：直播热度破亿了！沈暮星抬头看见闺蜜颈间的钻石项链正在滴血,坠子里的照片不知何时换成了自己婴儿时期的裸照。陆沉舟趁机将她拖进暗河,湍急水流中浮起无数具戴星空表的尸体,每张脸都在她和沈昭阳之间变幻。
暗河尽头是陆家祖坟。沈暮星趴在墓碑上呕吐,指尖抠进顾青梧三个字的刻痕里。陆沉舟拧开白酒浇在她后背的蓝蝶纹身上,火焰腾起的瞬间,她看见三十八个自己站在矿难纪念馆的青铜浮雕前——每个都在修复不同版本的《千里江山图》,缺失处全是矿井坐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