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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肩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我浑身的寒毛瞬间竖立,猛地转身——只有一盏落满灰尘的煤油灯挂在廊柱上,灯绳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强迫自己回想进门时的路线:明明记得推开门后只有正厅与东西两廊,可此刻望向西侧走廊尽头,却有扇半开的木门在阴影里若隐若现,门缝中渗出几缕暗红色的光,像只微睁的眼睛。
抗抑郁药的副作用开始发作,太阳穴突突作痛,眼前的景物泛起细密的波纹。我踉跄着扶住八仙桌,指尖触到桌沿某处凹痕——七岁那年,我在这里摔碎了三叔公的青花瓷笔洗,凹痕边缘至今还留着我当年贴上的卡通创可贴,如今创可贴已褪成惨淡的米色,胶水上粘着几根灰白的头发。
阿言
沙哑的呼唤从二楼传来,我猛地抬头,看见三叔公扶着雕花栏杆的身影。他身上穿着那件洗得发灰的藏青马褂,领口却别着枚金色的寿桃领针,这是只有在宗族大典上才会佩戴的饰物。老人的脸隐在阴影里,唯有下巴上的山羊胡清晰可见,比去年清明时稀疏了许多,像株濒临枯死的荒草。
三叔公......我刚开口,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抬起手,似乎想比划什么,却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马褂下的肩胛骨凸起如刀,在布料下划出嶙峋的轮廓。二楼走廊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楼梯往下爬,那声音混杂着指甲刮擦木头的刺耳声响,像极了母亲失踪前夜,我在老宅听到的动静。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我后退半步,后腰抵在供桌边缘。掌心触到供桌下某处凸起,摸索着按下,竟弹出个暗格。里面躺着本泛黄的账本,扉页上用朱砂写着温氏宗族戊申年祭仪录,翻开第一页,字迹力透纸背:七月初七,招娣年满十六,着寿衣入井......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雨点砸在瓦当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当我的目光扫过招娣二字时,后颈的皮肤突然泛起针扎般的刺痛——这是母亲的乳名,也是她生前最厌恶别人提起的名字。账本里夹着半片干枯的槐树叶,叶脉间隐约可见暗红的纹路,像极了某种昆虫的翅膀。
阿言,过来......三叔公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威严。我抬头望去,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楼梯底部,马褂前襟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他伸出手,掌心向上,露出掌心里躺着的东西——那是枚翡翠镯子,正是母亲失踪时戴的那只。
镯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绿的光,我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槐树开花的时候,井里会有人唱歌......话音未落,供桌上的蜡烛突然无风自动,火苗窜起半尺高,将蒙着红布的牌位影子投射在墙上,那些影子竟诡异地扭曲成人形,细长的脖颈上缠着井绳,脚尖点地,正在缓缓旋转。
抗抑郁药的药效彻底消失,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踉跄着扶住墙,指尖触到某种黏腻的液体。借着闪电的光芒,我看见墙上用鲜血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子时莫望东南门——正是族谱残页上的谶语。三叔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杂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他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个湿漉漉的脚印,脚印里渗出暗红色的水渍,在青砖上晕开一朵朵妖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