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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小槐在阁楼上贴明星海报,听见父母在院子里说话。孩子大了,冬生的声音带着叹息,想去城里看看也是正常。小芳没说话,只听见竹椅挪动的声音。小槐摸着墙上的《老槐树与希望》画作,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树下捡花瓣的模样,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海报上。
第二天清晨,她带着同学去老槐树写生。阳光穿过枝叶,在画纸上投下斑驳的影。小槐握着画笔,忽然发现树皮的纹理像奶奶的皱纹,断枝上的新芽像冬生手上的伤疤。她画下挂着弹珠的风铃,画下树下的铁皮盒,画着画着,嘴角渐渐扬起。
小槐,你的画好特别,同学惊叹,这棵树好像有故事。小槐摸着画纸上的槐花,想起昨夜父母的对话,想起冬生磨豆浆时落在她发间的汗珠。她忽然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土,而是根,是无论走多远都牵在心里的线。
第四节
超市的保卫战
深秋的县城街道,第一家连锁超市美佳乐开业了。巨大的广告牌上,金发模特举着薯片微笑,门前的电子屏闪烁着全场五折的字样。冬生站在自家超市门口,看着往日的老顾客们提着美佳乐的购物袋走过,攥着账本的手有些发紧。
咱们也搞促销吧,顺子从深圳打来电话,不然真被挤垮了。冬生却摇头,他想起李婶说美佳乐的鸡蛋不新鲜,想起王大爷抱怨找不到散装的旱烟。他在超市门口摆了张桌子,放上自家磨的豆浆、小芳做的槐花酱,还有小槐画的老槐树明信片。
尝尝吧,他对路过的人说,咱们的豆浆没添加剂,槐花酱是树上现摘的。小槐穿着围裙帮忙装袋,高跟鞋换成了布鞋。有个城里来的姑娘拿起明信片：这画卖吗我想寄给国外的朋友。冬生愣了愣,忽然想起顺子说的文创产品,心里有了主意。
那天傍晚,冬生在老槐树下支起画板,让小槐教他画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槐握着他的手,在纸上画出老槐树的轮廓。爸爸,她轻声说,其实咱们的超市才是最特别的。冬生望着画纸上歪歪扭扭的树,忽然笑了,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却惊不醒树下正在做的、关于乡土与未来的梦。
第九章：千禧年的槐花香（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