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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应声而碎,戴草帽的人发出非人的嘶吼。我看见无数条触须从他帽檐下激射而出,却在触及玻璃碎片的瞬间被灼烧出焦黑的痕迹。趁他后退的间隙,我转身撞开员工通道的门,身后传来硬币暴雨般砸在货架上的声响。
员工休息室弥漫着浓重的福尔马林气味。墙角堆着几具用渔网缠绕的人体模型,其中一个模型的制服上别着褪色的工牌,照片里的人赫然是三天前在招聘网站联系我的HR。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模型的脚踝处都绑着铅块,铁链延伸进地板下的排水口。
排水管道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我慌忙躲进储物柜。柜门缝隙里,我看见戴草帽的人举着冒着绿光的硬币走了进来。他的触须探进排水口,很快钩出个浑身湿透的女人——正是冰柜里发出求救声的人！
女人的皮肤上爬满发光的藻类,腹部隆起的轮廓里隐约可见鱼尾的形状。戴草帽的人将硬币按在她眉心,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腹部的鱼尾轮廓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正常人类的双腿。当她的眼睛恢复清明的刹那,我认出她就是便利店墙上贴着的优秀员工照片里的人。
该换班了。戴草帽的人将女人拖向员工通道,临走前突然转头看向我的方向,帽檐下露出半张布满鳃裂的脸。我死死捂住嘴巴,直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才敢从储物柜里爬出来。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明明是禁止使用的电子设备,却显示有一条新消息。打开的瞬间,我瞳孔骤缩：屏幕上跳出段用血红色字体书写的文字：你以为老员工为什么只剩一只眼睛记住第九条,别相信任何会动的东西
自动门的叮咚声再次响起。我握紧黑猫摆件转身,却看见本该离开的老员工站在门口,他完好的右眼布满血丝,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两排交错的尖牙：新人,你的试用期结束了。他举起手中的铁链,末端的鱼钩上还挂着几缕海藻。
排水口突然传来巨响,浑身湿透的女人撞破地板冲了出来。她的双手化作锋利的鱼鳍,对着老员工的后背狠狠刺下：他在骗你！真正的守则第十条是——摧毁所有与海洋有关的物品！
便利店在剧烈震动中扭曲变形,货架上的商品纷纷长出触须,关东煮锅里沸腾着墨绿色的黏液。我抓起货架上的杀虫剂,对着老员工喷火的刹那,终于明白为什么冰柜要永远关闭——无数张腐烂的人脸正在冰层后疯狂拍击,他们的制服上都印着永夜便利店的标志。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刺破黑暗时,我抱着黑猫摆件跌坐在满地狼藉中。戴草帽的人、老员工、变异的顾客都消失不见,只有收银台后的日历永远停留在13月32日。
